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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小时候,我的父母救了我,他们牺牲了自己,葬身大海。当时我又惊又怕,只顾得上大哭,在最终时刻,我都没能完整地对他们说一句话。有些事错过了,永远无法弥补,遗憾会一直存在。要是我能够对他们说谢谢就好了。」</p>
  「他们一定不会在乎。」利奥说,「我也不会在乎,真正的亲人之间的感谢,是不必诉诸语言的。」</p>
  「你说得对。」尼克看着他的黑眼睛,微笑着说,「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每次你为我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令我感动。想想我们的初遇,不,应该是第二次,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有多大的不同。」</p>
  「那时的我让你害怕了吗?」</p>
  「是的。」尼克如实回答。</p>
  利奥展颜一笑:「我们走吧。」</p>
  尼克扶着岩石站起来,他的脚不能沾地,一碰就疼。利奥背对着他说:「上来。」</p>
  「我可不是姑娘。」</p>
  「不会有人看见的,到了营地你就下来,然后像个英雄一样走回去。」</p>
  「这个主意不错,我找不出反对的理由。」</p>
  尼克接受了建议,利奥背着他重新走了一段上坡路。他比刚才更小心,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利奥尽量往灌木丛中走,避开湿滑的岩石。荆棘很刺人,但是利奥走过时用猎刀开路,踩平了大部分棘刺。</p>
  每当利奥走过一片难走的荆棘,尼克都会感到度过了一次危机——不只是眼前的危机,也是他们共同的危机。</p>
  家族覆灭之后,利奥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尼克很担心他无法回归日常,他受过的苦太多了,面对警察和陌生人总是显得十分拘谨和不安。露比想尽办法为他安排一个新身份,如今他能够光明正大地生活了,前提是走出家族的阴影,忘了自己曾是个冷血杀手的事。</p>
  尼克回想这些事,等他回过神来,发现他们离河水越来越远了。利奥正在试图找一条近路,这样就能尽快回到安全地点,那里有急救箱,可以应付大部分意外伤。</p>
  利奥显然有些操之过急,尼克渐渐觉得不太对劲,两边的景色越来越陌生。</p>
  「这条路对吗?」他问。</p>
  「只要穿过这片灌木,我们就能到达营地,一定就在那,不会有错。」</p>
  「让我下来。」尼克说。</p>
  「怎么了?」</p>
  「你应该休息一会儿,或者找个地方等雨停了再走。艾伦和麦克会等我们的,不用急着回去。」</p>
  「你的腿需要急救。」</p>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尼克从地上捡了一根被暴雨打断的树枝,用利奥的猎刀削成合适的长短。「我可以自己走。」</p>
  「别勉强。」</p>
  「我学过急救,知道自己伤势如何。我只需要你扶我一下。」尼克朝他伸手,利奥扶着他。尼克说:「刚才我们是从上游来的,现在需要绕道走。我们偏离了河水,这样可能会越走越远,而且雷声太近了,这种天气下行走可不是个好主意。」</p>
  利奥眺望远处说:「前面有一个避雨的地方,我们先过去。」</p>
  ◇◆◇</p>
  那是一个被野兽遗弃的小岩洞,甚至不够两个人避雨。利奥把树叶遮挡在外面,勉强可以挡开一些雨水。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开闪电。</p>
  尼克摸到了骨折的地方,那里肿得很厉害。他们耐心地等待雨停。</p>
  「说实话。」尼克看着正皱着眉的利奥说,「我们是不是迷路了?」</p>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p>
  「因为你不能确定,当你没把握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皱眉。」尼克说,「你自己并不知道。」</p>
  利奥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额头,尼克被这个举动逗乐了。</p>
  他们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巢穴里,紧贴着对方,湿漉漉的感觉很奇妙,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p>
  利奥的童年没有爱,没有廉耻,没有是非观,什么都没有,在黑暗污浊的河水中独行。尼克的童年也一样过得孤独而艰难,他在游泳池里一次又一次溺水,皮肤被水泡得起皱。如今他们都成长了,回想起那些苦难不会再热泪盈眶。</p>
  暴雨一直持续到天黑,这次历险消耗了太多体力,夜晚到来时,夜行动物在丛林中神出鬼没。</p>
  利奥开始承认他在暴雨中失去了正确方向,他们可能把一条支流当做河岸走岔了。尼克并不担心,相信同心协力一定能够走出困境,况且长时间未归,麦克和艾伦也会察觉异常,这是一支令人安心的后援,毫无后顾之忧。</p>
  「看来得在这里过夜了。」尼克开玩笑地说。</p>
  「这可不行,我们全湿透了,没有火,丛林的夜晚会要了你的命。」实际上他们都感到很累,要是能睡一觉就好了,不只是疲惫,更重要的是饥饿,需要食物补充体力。利奥手边只有猎刀和手枪,可现在不是打猎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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