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早以前，院方就说过，要他有心理准备，这样的病人撑不久，但他没有放弃，也不允许姑丈放弃，后来遇到严君临，明明受到更周全的照拂，气色也比以前好多了，为什么还会这样？</p>
什么久病于床，脏器衰竭……他听不懂，也不想懂！许多植物人躺了一、二十年都活得好好的，姑丈状况明明就比他们好！</p>
那一天，他崩溃了，抱膝蹲在医院里痛哭。他什么都没有，姑丈不要他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p>
指掌触及口袋里的手机，想也没想，便拨出快捷键里，占据在「1」的号码，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哭。</p>
正在开会的严君临，听闻另一头的哭声，脸色微变，起身到一旁接听。</p>
「怎么了？」</p>
「严君临……」除了喃喊这个名字，脑海只剩一片空白。</p>
「你在哪里？」</p>
「医……医院……严君临，怎么办……」</p>
「我现在过去。」将会议交给二弟主持，火速飞车赶往医院，找到病房内，那个蹲踞在墙边发抖的身影，二话不说，将之圈搂入怀。</p>
向怀秀仰起空茫的眼眸，一见是他，眼泪哗啦啦地掉，死命抱住他不肯松手。</p>
那段时期的记忆，极为混乱，基本上，他无法思考太多事情，有道声音一直在耳边，沉稳地告诉他，现在该做什么。</p>
「眼泪擦干，好好送姑丈最后一程。」</p>
男人不介意他软弱无用，一直稳着他，协助他处理后事，让姑丈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p>
告诉他，先吃饭。</p>
告诉他，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醒来再说。</p>
「我睡不着。」</p>
「过来，我抱着你睡。」</p>
更多时候，他语无伦次，抓着男人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他不确定男人究竟有没有听懂，但总是有耐心地，安静陪伴。</p>
他说，在他心里，偷偷把姑丈当成爸爸。</p>
他说，姑丈是好男人，姑姑要抱他回来养，虽然一开始没有很赞成，但是同意了以后，还是尽心尽力照顾他，将他视如己出。</p>
他高中的时候，姑姑因病过世，那时他很害怕，姑丈会因为这样不要他，他跟姑丈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才收养他的。</p>
但是姑丈那时没有遗弃他，所以后来，就算姑丈中风躺在医院，连表哥都跟他们切割干净，不想管自己父亲的死活，他每天都为了高额的医疗费用焦头烂额，也没有想过要放弃。</p>
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姑丈好高兴，直夸他好了不起，一定要替向家还有丁家争光。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在客厅喝着小酒，跟姑姑的照片说话，说他没有愧对她的嘱托，把小秀养得很成材……</p>
为了他的学费，表哥还跟姑丈大闹了一场。</p>
表哥想买车，但姑丈想把钱留给他读大学，表哥一气之下，再也没回过这个家。以前，表哥也常动不动就闹离家，在外头混上三、五个月，没钱了才会想回家，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读，姑丈很头疼。</p>
这一次，闹得比任何一回都僵，他一直跟姑丈说没关系，表哥要就把钱给他，他可以自己办助学贷款，不读也没关系。</p>
但姑丈说：「阿义我已经没办法教了，能够好好栽培你，我一定要做到，我不想两个孩子都没出息，不然我以后怎么见你姑姑。」</p>
姑丈不想他太辛苦，更不愿意自己的辛苦钱，让儿子不务正业地挥霍，买了车给他，只怕到时会惹出更多事端。</p>
他想着姑丈为了栽培他，付出多大的代价，连父子情都决裂了，绝对不能让姑丈失望，谁知大一还没读完，姑丈就中风了。</p>
他通知表哥，但表哥对他积怨已深，只换来几句冷言酸语：「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是他们的宝嘛，他们有你就够了啊！」</p>
还说，他就是个带衰的扫把星，克死自己的父母，连他爸妈也克。</p>
表哥一回都没来医院看过自己的父亲，他并没有要表哥分摊什么，只是看得出来，姑丈很想念儿子而已。</p>
在撑得最累的时候，他都没法果断放弃学业，因为想起姑丈听到他考上大学时开心的表情、对他的殷殷叮咛和期许，怎么也无法让姑丈失望。</p>
他答应过，要替向家和丁家，争一口气。</p>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男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在他身边陪伴、等待他的情绪慢慢平复，生活回到正轨。</p>
一整个暑假，他用来修复丧亲的伤恸，开学后，他生活回归到正常步调，也告诉男人，不用担心他，他没事了。</p>
但男人还是每天来，有空，就来陪陪他，听他说说话，不让他太寂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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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久病于床，脏器衰竭……他听不懂，也不想懂！许多植物人躺了一、二十年都活得好好的，姑丈状况明明就比他们好！</p>
那一天，他崩溃了，抱膝蹲在医院里痛哭。他什么都没有，姑丈不要他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p>
指掌触及口袋里的手机，想也没想，便拨出快捷键里，占据在「1」的号码，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哭。</p>
正在开会的严君临，听闻另一头的哭声，脸色微变，起身到一旁接听。</p>
「怎么了？」</p>
「严君临……」除了喃喊这个名字，脑海只剩一片空白。</p>
「你在哪里？」</p>
「医……医院……严君临，怎么办……」</p>
「我现在过去。」将会议交给二弟主持，火速飞车赶往医院，找到病房内，那个蹲踞在墙边发抖的身影，二话不说，将之圈搂入怀。</p>
向怀秀仰起空茫的眼眸，一见是他，眼泪哗啦啦地掉，死命抱住他不肯松手。</p>
那段时期的记忆，极为混乱，基本上，他无法思考太多事情，有道声音一直在耳边，沉稳地告诉他，现在该做什么。</p>
「眼泪擦干，好好送姑丈最后一程。」</p>
男人不介意他软弱无用，一直稳着他，协助他处理后事，让姑丈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p>
告诉他，先吃饭。</p>
告诉他，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醒来再说。</p>
「我睡不着。」</p>
「过来，我抱着你睡。」</p>
更多时候，他语无伦次，抓着男人说了一堆没头没脑的话，他不确定男人究竟有没有听懂，但总是有耐心地，安静陪伴。</p>
他说，在他心里，偷偷把姑丈当成爸爸。</p>
他说，姑丈是好男人，姑姑要抱他回来养，虽然一开始没有很赞成，但是同意了以后，还是尽心尽力照顾他，将他视如己出。</p>
他高中的时候，姑姑因病过世，那时他很害怕，姑丈会因为这样不要他，他跟姑丈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才收养他的。</p>
但是姑丈那时没有遗弃他，所以后来，就算姑丈中风躺在医院，连表哥都跟他们切割干净，不想管自己父亲的死活，他每天都为了高额的医疗费用焦头烂额，也没有想过要放弃。</p>
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姑丈好高兴，直夸他好了不起，一定要替向家还有丁家争光。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在客厅喝着小酒，跟姑姑的照片说话，说他没有愧对她的嘱托，把小秀养得很成材……</p>
为了他的学费，表哥还跟姑丈大闹了一场。</p>
表哥想买车，但姑丈想把钱留给他读大学，表哥一气之下，再也没回过这个家。以前，表哥也常动不动就闹离家，在外头混上三、五个月，没钱了才会想回家，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读，姑丈很头疼。</p>
这一次，闹得比任何一回都僵，他一直跟姑丈说没关系，表哥要就把钱给他，他可以自己办助学贷款，不读也没关系。</p>
但姑丈说：「阿义我已经没办法教了，能够好好栽培你，我一定要做到，我不想两个孩子都没出息，不然我以后怎么见你姑姑。」</p>
姑丈不想他太辛苦，更不愿意自己的辛苦钱，让儿子不务正业地挥霍，买了车给他，只怕到时会惹出更多事端。</p>
他想着姑丈为了栽培他，付出多大的代价，连父子情都决裂了，绝对不能让姑丈失望，谁知大一还没读完，姑丈就中风了。</p>
他通知表哥，但表哥对他积怨已深，只换来几句冷言酸语：「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是他们的宝嘛，他们有你就够了啊！」</p>
还说，他就是个带衰的扫把星，克死自己的父母，连他爸妈也克。</p>
表哥一回都没来医院看过自己的父亲，他并没有要表哥分摊什么，只是看得出来，姑丈很想念儿子而已。</p>
在撑得最累的时候，他都没法果断放弃学业，因为想起姑丈听到他考上大学时开心的表情、对他的殷殷叮咛和期许，怎么也无法让姑丈失望。</p>
他答应过，要替向家和丁家，争一口气。</p>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男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在他身边陪伴、等待他的情绪慢慢平复，生活回到正轨。</p>
一整个暑假，他用来修复丧亲的伤恸，开学后，他生活回归到正常步调，也告诉男人，不用担心他，他没事了。</p>
但男人还是每天来，有空，就来陪陪他，听他说说话，不让他太寂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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