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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铁器斩断山风的锋冷在她的脖子上徘徊,很快的,她的喉咙就被割开一个口子。破开的喉管有新鲜的血液冒出来,呼啦啦的发出细碎的汩汩声响。
  这样的声音太过于细小,在她的耳中却如炸雷一般响亮。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能够挣扎,软弱无力的四肢,只能在滚烫的血液离开身体的时候,才能勉强的挣动一下,很快的她耳边那呼呼地风声和鲜亮的汩汩声也似是在梦中的笛声一般遥遥远去。
  她知道她要死了,就在血液流干的最后,她就会变成以前在她手上变得冰凉的尸体一般模样。
  到了现在她还是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若说遗憾,最遗憾的,大约是没有真正的再见上一面俞书哥哥的身影了吧。
  提起这个名字,肖氏在心中自嘲的冷笑一声,她的爱,大约他是不屑的,他恨她,恨她搅乱了他的生活,让他的妻子为此而生了一场闲气。她于他来说,大抵上也不过是一个举手之劳之后,却甩不脱的一个麻烦。
  但就算是如此,她还是爱他,爱得无药可救,爱得无可自拔。
  在生命渐渐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如愿,再一次在那一个改变了她此生命运的雪夜,看见了那个男人清隽飘逸的身影。
  深蓝的天幕上挂着一弯。亮亮的弦月,满山的寒梅在月光中凌然绽放。山上的积雪在一阵冷风之后,平地浮起一阵雪白的寒雾,吹拂着她素青色的裙角,露出她脚上穿着的一双比翼齐飞的绣鞋。
  梅林之中有踩踏雪地的咔嚓声慢慢的朝她的方向而来,玉白的花蕊,红艳艳的傲雪梅花,转而出现的是一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初见姑娘,只觉心中亲切,此去前往忘川,不知姑娘可否随我一道远渡忘川。”
  “小女子爱慕公子已久,既然公子这般诚心相邀,岂有不从之理?”
  她的手,轻轻地搭上男子伸出来的那双宽大的手掌,那手掌的纹路和温度,她曾经百遍的在寂静的夜里体味过。
  在那双含笑的眼眸之中,她羞涩一笑,眼角眉梢是她最喜欢的少女般的羞涩和风华。
  她妄想的一双俪影终于在此刻真切的展现,可是很快的这一幕就像是一张随时可被吹破的梦境,被渐渐流逝的热血激荡破碎。
  她伸长了手臂,想要重新抓住那双让她在无数个夜里慢慢安心的手,但是这双手,很快的也就远去了。
  就像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夜里,她孤独无依的蜷缩在一株梅花树下的样子,在真切的感受到了一回那样的温暖以后,很快的,就如同风吹浮花一般的失去了。
  “俞书······俞书哥哥······小鱼······来找你了。俞书哥哥,你等一等我好不好?”
  已经满溢血沫的口中含混不清的发出呜呜的声音,行刑的人并不关心她在说什么,在一边等她死的朔风,听见了她最后的话,但也不过是在唇际轻讽的微微弯了一下唇角,旋即便再没有了踪迹。
  “尊者,人已经死透了。”
  “把她拉去乱葬岗,卷一裹草席,扔了吧。”
  “是。”
  身上的最后一点还未褪尽的余温,也很快的被人冷漠的吹散。她此生辛苦寻觅的那个男人的温存,到了最后,也只换来了虚无的一场自己追寻的心酸和风霜。
  第一百章:夜半美人
  距离洪州夜游宫的剿灭已经过去不知多少时候了,江湖上曾经茶余饭后热火朝天的闲话过的复生之术,和夜游宫宫主与天幕山剑宗宗主戚梦棠的嫡传弟子陈陵父的风流韵事,也已经被闲置在了过去,和那些蒙尘的旧日往事一般,被人逐渐淡忘。
  现在被人提起的新的话题,是陈陵与静安海的前任当家结契的事。
  这两件事前后不过小半年的时间,但却仿佛已经过了十多年一样,在想起来的时候,总是会让陈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唏嘘。
  江阳的五月,正是紫藤花开到荼靡的时候,一串一串的紫藤花密密匝匝的攀援在石青色的镂空长桥拱顶上,悠然自在的自半人宽的空格中落下来,仿佛一条紫光流绮的长河,把稍显萧条的景园装点出几分梦幻般的唯美。
  陈慑坐在廊柱边上,手里握着一卷久为翻开的书册,苍青色的书封上已经落了几片圆润厚实的紫藤花花瓣,犹带清透的露水,带来稍有些苦涩的花香气。
  有脚步声和缓从容的自远处的岸上过来,踩在积了厚厚一层的花毯上,霎时便消弭了那舒缓的足音。
  长长的玄黑色的衣袍落在旁边的长条石凳上,宽大的袖摆有一线露在陈慑的眼角余光中,被落日的一点疲倦和蔼的余晖照耀出烈日一般的夺目色泽。
  “你现在已经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了,你作为当家人,怎的还会有时间,到我这里来。”陈慑并不看向身边坐下来的人,仍旧是侧着脸,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湖面上,骤然泛起的丝丝水波,“难不成,是想来慰问我这昔日的手下么?”
  似乎是被昔日手下这几个字触动了神经,来人轻笑出声这声音有些清冽的醇厚,仿若玉珠撞碎雪霰,透出浓郁的锋冷无情。
  “我们之间的关系,怎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词儿来形容呢!我和你哥哥,是彼此交心的好友,阿陵一直心中放不下的就是你,他看重你,那我便该替他尽些心。”沈流意浅笑一声,淡色的唇不怎么用心的牵了一下。
  但即便是这样明显就是敷衍的笑意,他也能做得如此好看,便是极细小的弧度,也透着一股云卷云舒的雅意。
  陈慑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这样虚假的面具一般的笑意,看见他再次露出这样的笑容,忍住心中就快要吐出来的恶心,紧紧的闭上眼睛不想再看。
  “你说了这么些年这样虚伪的话,也不嫌累得慌。你根本在心里恨我恨得要死,却每每见到我,还要做出一副贴心的好哥哥的模样……”陈慑勉强睁开一线眼皮,嘲讽又得意的稍稍侧头,对着沈流意笑出一个恶劣的笑,“每次看到这样的你,我就会无比快乐。多少次,我真的好想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你的真面目,让哥哥好好看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黑心烂肺的东西!”
  被人说成这般不堪的模样,沈流意,也并未生气,只是淡声道:“你现在能有资本在我面前叫嚣,全托赖了我为你的筹谋,还有阿陵的福。若不是我当初设计让你脱了那虎蛇狼窝,你现在只怕还是一个备受人欺凌的乞儿。如何能有如今这样的安逸闲适的日子可过。”
  沈流意雾沉沉的一双眼睛,看着身长玉立,懒洋洋的坐着,也不掩其妖紫艳红的艳丽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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