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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彻握拳咳嗽了一声:“本王就是好奇。”
  沈昙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亮色,淡淡道:“这个嘛,自然是因人而异的。”
  萧彻来了兴趣:“怎么说?”
  “若一个人起先肤白,突有一日面黑如墨,那这就算是一种病。”看着萧彻的神情里暗藏促狭,“至于那些本就,恩,就不算病了。”
  萧彻:“……”
  叶木将这事告诉顾霜后,顾霜乐不可支。但见好就收,当晚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顿饭。
  萧彻这几日并未上朝,因书房亦被烧,他便让秦昇就近打理出了一间屋子。
  夫妇两人,默契地忽略了一切。
  其实顾霜曾欲开口,却被萧彻有意无意地岔开。她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就此缄默。她也不过问他在书房究竟做些什么。
  是夜,萧彻与她并排躺在床上,忽然问道:“夫人可想去九华山?”
  顾霜有些惊讶:“夫君想让我去吗?”
  萧彻转身,面对着她,笑道:“傻瓜,为夫在问你的意思。”
  顾霜想到什么,眸光微闪,她在黑暗里寻到了他的眼睛,说着似是不相关的话:“夫君已回来多日,还未进宫拜见过母后呢。”
  萧彻的情绪仿佛没有被影响:“以后去吧。”
  顾霜皱眉,语气里暗藏担忧:“夫君你——”生生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下,顿了顿,“那夫君和我一道吗?”
  萧彻淡淡笑着:“自然是要一起的。”
  顾霜将他的大手拉到身边,吻了吻:“恩,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萧彻轻轻揉着她的唇珠,没有再说一句话。
  南泽得知消息时,语气称得上是错愕了:“可是主上,唐芍他们——”
  顾霜淡淡道:“不要伤人,留意他们的去向就好。”
  “那地道里的东西?”
  顾霜沉默了许久:“那东西为何我已猜到几分……亦先派人盯着吧。”
  南泽不知顾霜的犹豫从何而来,但他恪守了暗卫的本分,并未多加询问,只是遵命地记下。
  国公府。
  孙喆将萧彻顾霜前往九华山散心一事,禀报给了韩縢。
  韩縢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稍显浑浊的眼睛里带着隐约的笑:“哈,他这是在回避。”想到什么,眉眼一眯,“这点倒是像他的父皇。”不像他的皇兄。
  孙喆静静立于一旁,没有说话。
  寿康宫。
  兰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
  韩素本在闭目养神,闻言面颊轻轻抽动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一刹那,凤目里似是藏了一井深水。
  韩素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喃喃道:“他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兰嬷嬷被她怔怔的模样吓住,忙在旁轻声唤道:“太皇太后。”
  韩素转身看着她,说:“你说该怎么办呢?哀家竟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兰嬷嬷低着头,脑中忽然浮现出了桂嬷嬷的样子。她一直对她很好。眼底一酸,稍稍侧过头,不再说话。
  冬日的九华山又是别样的景色。
  莹白的雪覆盖在万物的身上,处处皆是寒凉。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样冷的地方。顾霜想着想着,便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向她敞开,然后将她容纳了进去。
  萧彻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用胡渣蹭顾霜的脸。逗得她不停向外跑。
  “一个人在这傻乐什么?”他和秦昇在屋内谈事,没有注意时间,竟然让她在外溜达了这么久。急急出来寻她,就见她在这笑。
  “你既不肯让人跟着你,便要照顾好自己才行。”一边说一边去寻她的柔荑。上次纵有暖炉,她的手亦是冰凉一片。
  唔,今日倒是不错。只他体热,比暖炉还暖炉,便干脆握住她的一只手,替她暖着。
  顾霜笑看着他的动作:“本来就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呀,要那么多人跟着做什么?”她将叶木轻衣留在了府中,只带了沈医女和蒋嬷嬷。平日出门时又不让她们跟着。
  她很久没有一个人待过了。
  萧彻应道:“恩恩,夫人说得对,就该只有我们两个。”
  顾霜一笑,想去转身去抱抱他,又担心压着孩子,想了想还是作罢,就维持着眼下的样子。
  萧彻问她:“你方才在笑什么?”
  顾霜便笑着说了出来。萧彻面有愧疚:“是我考虑不周。”虽然以王府之力,在哪里住都是一样,但终归比不得家里。
  顾霜摇摇头:“哪有。我很喜欢这里。”他们的很多第一次都在这里。
  萧彻不怀好意的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恩,喜欢什么?有多喜欢?”
  顾霜在他怀里软软地哼了一声,惹得萧彻又用胡渣去蹭她脸。
  逗弄间,顾霜半认真半玩笑地开口:“夫君什么时候回府刮胡子呀?”
  萧彻动作一顿:“你嫌弃吗?那就在这里刮好了。”
  顾霜见他故作不解,插科打诨,默了默,还是顺了他的意,转身摸着他的下巴,叹道:“算了,我不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
  正文大概还有2—3章就完结了。所以最近码字速度不是很快,抱歉。
  ☆、不识庐山真面目(10)
  顾霜和萧彻在九华山躲了三日。
  第四日时,南泽和闻雀同时来到了两人面前。自两人坦诚以待后,顾府与摄政王府的消息便已共通。暗卫之间亦在相互了解。
  顾霜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萧彻手里拿开。萧彻没有阻拦。
  “说。”萧彻似是不愿说太多的话。顾霜轻轻皱眉,看了他一眼。
  闻雀禀道:“他们已从地道出来,对方计划详尽,只拦住了唐芍一人。”话到此便就中断,仿佛不知如何继续。
  顾霜眉心一跳,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多少人出来了?”
  闻雀侧头,对着南泽。南泽却是默然不说话。
  萧彻将顾霜的手复又握住。他的手心很热,显示出他内心的波动。但他没有暴脾气地催促。
  屋内被炭火烘烤得温暖如春。
  终是南泽开口:“只有唐芍和那不知名的少年出来了。”五人之中,最后只得两人。
  顾霜只觉有什么沉重物什突然朝她一击。一瞬间她很是茫然。心中空落落的,可她却又不想哭。她对韩旷没有什么好印象,哪怕知道他的忘记或许情有可原。
  但他终归是她的父亲。尽管素不相识,他们在看到彼此的那一刻仍能心照不宣。
  萧彻紧紧握着顾霜的手,沉声道:“具体怎么回事?”
  “属下来时,还未刑讯唐芍。”这次是闻雀回答。
  顾霜回神:“刑讯?”
  闻雀道:“如非必要,属下不会动用私刑,请王妃放心。”
  顾霜想了想:“唐芍是自己留下的吧。”事情既成,她对韩縢已无用处。兔死狗烹,何况还是一直不曾听话的她。
  “是。”
  顾霜眸光微动,对着萧彻道:“唐芍的背后,是陛下。夫君还记得百花宴吗?”
  萧彻听见萧琉的名号时,眉头都未皱一下,似乎一切都理所应当。他点头:“怎么了?”
  顾霜淡淡一笑:“唐芍在宫中的身份是采漪。一向谨慎,甚至在韩縢劫走她之后,北渚反复查探当时的踪迹,依然没有寻得旁人的踪影。只除了一事。”
  “百花宴当日,曾有人拿了宋太妃宫中一个新进太监的令牌,躲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偷看着宴会盛景。熟料这个小太监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扰到了正在不远处的太后。采漪主动上前,训斥了几声,便将这小太监放了。”
  本是一件小事,却恰恰被北渚盯上。顺藤摸瓜,让他找出了这个小太监的身份。
  顾霜看着萧彻:“这个‘小太监’就是陛下。”
  室内一时安静。
  萧彻皱眉:“他去哪里做什么?”爬墙偷窥,哪里是帝王行径。
  顾霜一噎,在百花宴外面待着,自然就是看姑娘了呀。至于是哪家姑娘……萧琉怎么会轻易表现出来。
  萧彻也反应过来,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顾霜这才继续:“唐芍为自己寻了一位好靠山。且就算没有陛下,我们亦不能动她。”相反,他们需将她保护得很好,因为她是最直接的人证。
  萧彻沉默地赞同。
  待两人退下,萧彻将顾霜从椅子上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怀着孩子,不知比之前重了多少,他却依旧抱得很容易。
  平日他们身高悬殊,顾霜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如今他们只需平视,仿佛没有了距离。
  她看出萧彻眼底的一抹受伤,轻轻捧着他的脸,就那样认真地、柔和地看着他。
  萧彻忽然笑了笑:“他是我曾经最向往的自由。”
  顾霜温柔地看着他,低声道:“然后呢?”
  萧彻的目光一下变得模糊而渺远,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我身为皇子,不可能放弃一切。但他身为韩国公府的世子,却做到了。他好像一直都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当年的凤新第一美男子,端的便是潇洒不羁。”
  顾霜透过他的眼神,恍若看见了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贵公子。那样随性的人,可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便有了既定的轨迹,终其一生摆脱不得。
  萧彻渐渐从怔愣中苏醒,想到什么,面有愧色地注视着顾霜:“是我不好,令夫人伤心了。”他不该说这么多。
  顾霜摇摇头,用鼻尖蹭他的额头:“我没有伤心。”
  她搂着他的脖子,慢慢回忆着往昔,轻声道,“我八岁那年,顾府曾差点倾颓过。那时娘亲初入官场,虽有才能抵挡明抢,却无甚心机躲避暗箭,吃了不少亏。最严重的一次是科举查弊。娘亲是会试的主考官,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泄露试题。在南国,这样的罪名很重,或许夫君无法想象。总之许多世家大族祸起的根源都在于此。”
  “当时的顾府被所有人盯着。娘亲却没有慌。她问我怕不怕。”顾霜对着萧彻一笑,“我那时还小,能知道什么。当然是说不怕了。然后娘亲突然盯着我,用很认真的口气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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