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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1章天意杀局
  在经历一整个漫长的暖冬后,荒原于如今的极盛春意中迎来难得的生机,目之所及不再是破败与荒芜,肉眼可见的青色诞生于大地之上,虽未能染尽视野里的每一个角落,更像是一张又一张不相连的毛毯,散落在那些孤单的绿洲旁边。
  远远望去,这仿佛是一位看不见的神明前来荒原踏青时,随手做出的布置。
  陈迟如今就在某片绿毯中。
  他表情极为恭敬,看着那位坐在溪流旁的男人,默默地等待着。
  那人是赵启。
  镇北军送来的密信在他手上被拆开,留在白纸上的黑字已在他眼中徘徊许久,就像是一道难以想象的强大道法,让他整个人都被定在原地,连带着眼皮也不跳动。
  陈迟看得很清楚,神情不变,藏在眼中的情绪却愈发紧张凝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赵启开口了。
  “这封信是何时让你送来的?”
  “就在昨夜。”
  陈迟答得很谨慎。
  赵启赞赏说道:“你很不错。”
  从迤城到荒原上的这片绿洲,其间不仅仅是遥远距离带来的变化,更包含着如何找到收信人这个问题。
  以赵启已然步入羽化的高绝境界,哪怕他是大秦朝廷的人,朝中也没有多少人有资格得知他的去向,况且他从来是孤身。
  陈迟未因此而自得,以正常礼节接受赞许。
  自去年开春离开望京从军以来,他在送信这件事上得到过太多的赞许,早已到了无所谓的程度,又或者是因为他曾经被某人盛赞,故而再也无法为此而雀跃。
  “顾濯是怎样的一个人?”赵启的语气很寻常,听着是闲谈的意思。
  陈迟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任何惊慌,神情出现恰到好处地变化,是怀念也是感慨,是惆怅也是唏嘘。
  然后他带着这些情绪望向赵启,把有过的那些往事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与其说是往事,更像是故事。
  赵启静静地听着,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话,仿佛并非是他开启的话题。
  当某阵风停歇的时候,陈迟的声音随之而淡,便是曲终人散。
  “要是有机会再见,你会想见他吗?”
  赵启问道。
  陈迟十分熟悉这句话,因为有太多人问过。
  他笑了起来,摇头说道:“再见当然是很好的,但再见没有任何意义,与其再见,不如不见。”
  赵启笑着说道:“有意思。”
  陈迟再次恭敬行礼,说了些军情繁忙之类的场面话,告辞转身,准备离去。
  不知为何,从风停后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此间莫名阴冷,明明阳光正是明媚,天空湛蓝找不出半缕云气,却有种暴雨即将倾盆而至的压抑。
  这让他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迫切地想要离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迤城。
  陈迟是这样想的,事实上也是这样做的,但一切却未能如他所愿。
  一道寻常无奇的气息笼罩住他的身躯。
  那是赵启的目光。
  陈迟无法转身,声音微沉问道:“赵前辈,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赵启说道:“留下来吧。”
  陈迟沉默了。
  赵启继续说道:“再过不久,他就要来了。”
  陈迟眼神骤变,瞳孔凝缩到极点。
  赵启说道:“难得有机会相见,还是见上一面吧,要不然错过了,日后多少也会有些惋惜。”
  陈迟再转身,望向坐在溪边的中年男子,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赵启捧起清水搓洗双手,随意说道:“你也不必为此而担忧,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我让你留下来不是算计。”
  听着这话,陈迟很想要说些什么,而那些欲望却在付诸于口的前一刻尽数消散。
  一股强烈的颓然无力感奔涌在他的血液中,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个角落,最终带来沉默。
  他沉默着坐了下来,看着绿洲中不愿停歇的溪流,突然间回想起那年在阳州城中醉卧青楼的画面,发现那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
  ……
  一辆马车行驶在荒原上,往群山进发。
  与上次混在行商中相比起来,和裴今歌结伴同行无疑要愉快上太多,更不要说如今的天气这般好。
  顾濯的眼中没有阴霾。
  在白天,他见到的是灿烂阳光。
  入夜后有篝火燃起,裴今歌则会把抓来的兔子烤得色香味俱全,动人到难以移开目光。
  顾濯吃得不多。
  越是临近那片依旧风雪如纱笼罩的群山,他的道心愈发来得宁静,越来越像是仙人,餐霞饮露成寻常事宜。
  唯一不变的是顾濯和裴今歌的相处。
  闲话还是每天都有,论道始终是不存在的。
  荒原的景色总是那样相似,前一天和后一天几乎没有区别,都是阳光与微风,见不到半点雨水。
  在这样的环境中,两人能说的新鲜话越来越少,但很神奇的是腻味没有因此而生。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裴今歌的好奇。
  顾濯成为说故事的人。
  他以道门之主的角度叙说百年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让裴今歌听得认真之余,又禁不住发出讥讽和嘲笑,毕竟底色都是荒唐。
  再后来的那些天,裴今歌开始讲述着百年间大秦的乱象。
  所谓乱象,不过世家与宗门这四个字。
  两者凭借夏祭这条天然的桥梁进行着媾和,诸如易水中刘氏那样的家族,几乎都是在这百年中崛起,而背后离不开曾经的阴平谢氏这等世家大族的扶持。
  诸多宗门为了接受扶持,不得不让各种资源偏向具有某些姓氏的弟子,最终带来的结果难言好坏。
  好处自然是传承得以延续,并且有蒸蒸日上的景象,而坏处则是……这让某些骄傲的天才决定破门而出,踏上无宗无派的道路。
  对夏祭而言,这无疑是污点。
  官员们在考虑到夏祭作为白皇帝定下的国策后,理所当然地对这些事实进行遮掩,甚至为宗门去和那些天骄人物进行沟通。
  是的,那个负责这种破事的衙门就是巡天司。
  顾濯在长洲书院的三年间,看过很多书,但对此确实是一无所知。
  裴今歌最后的评断再是直接不过。
  “我相信皇帝陛下是了不起的,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踏向完美的可能,再如何美好的事物都有让人不愉快的那一面,这是阴在阳中的道理,也是你中有我和我中有你的道理,除非你能做到把所有人都杀光,又或者你和每个人都彻底断绝关系,否则就要受其限制。”
  “百年前的你无力改变道门,选的是前一条路,只不过是借他人之手;而皇帝陛下没有办法走你的路,留给他的路只有第二条,但我想不明白他能怎么走。”
  “假如换我是你们,这两条路我都不会走。”
  “我要一走了之。”
  ……
  ……
  在那番话说完后的当天傍晚时分,来自镇北军的马车驶入那片绿洲中。
  如地毯般的青葱草甸很是养眼,顾濯和裴今歌行走在其中,甚至有种置身于南方的感觉。
  不多时,那条恰好位于绿洲正中的河流,出现在两人的眼中。
  赵启坐在那边。
  两人站在这边。
  落日在水影中蔓延至天边,圈圈圆圆,圆圆圈圈。
  残阳如血,为两岸带来淡薄的阴冷。
  赵启望向顾濯,站起身,弓腰,执晚辈礼。
  就在顾濯准备还礼的前一刻,他的衣袖被不着痕迹地扯了扯,意思十分清楚。
  裴今歌目不转睛,表示这与自己毫无关系可言。
  顾濯心想这不太好吧。
  念及此时,他的衣袖又再被扯,不知是风还是风。
  赵启安静地等待着。
  然后,四个字落入他的耳中。
  “你不如她。”
  顾濯的声音听着很淡,却有力度,令人相信,
  然而无论怎么听,这句话都突然到极点,称得上是无礼。
  两岸一片寂静。
  赵启缓缓直起腰身,望向顾濯的眼睛,皱眉,一言不发。
  裴今歌对他的反应尤为满意。
  顾濯自然不会再把话继续说下去,视线落在陈迟身上,说道:“好久不见。”
  陈迟心想这时候的我要是诚实,那大概是苦笑着说不如不见。
  于是他很认真地微笑起来,开始寒暄:“其实不久,只是你我那天道别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才有现在这种感觉罢了。”
  顾濯望向陈迟的眼睛,看出了这位故人的真实想法,有些遗憾,但理解。
  “谢谢。”
  “呃?”
  陈迟的眼神满是错愕。
  顾濯认真说道:“还有抱歉,假如你没遇上我,现在的你或许还能是你喜欢的那个自己。”
  听到这句话,陈迟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无数情绪从他心中涌出,那是过往数年间所经历的一切心酸,曲折流离。
  他低下头,慢慢地均匀地呼吸着,然后在某一刻用力地咬住干裂的嘴唇,让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中,半点也不愿意流露出来。
  晚风随暮色而至,吹拂着那张不知何时生出苍老味道的脸颊,留在面容上的皱褶终于得以舒开,不再是紧皱着的,不再是愁且苦的。
  没有泪水从眼眶流淌下来,陈迟在这短暂的茫然过后,抬头望向顾濯。
  “是该抱歉。”他说道。
  顾濯说道:“但可能没有补偿。”
  陈迟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顾濯不解问道:“别的都无所谓?”
  “我又不是不认识你。”
  陈迟看着他,突然笑得很开心,说道:“我知道你在望京做过什么事情,连长洲书院对你那般冒犯你都能不在乎,我想不出我该怎么怀疑你的人品。”
  顾濯没有说话。
  不是冷淡,而是他不太习惯这样的谈话。
  裴今歌猜到他的想法,对陈迟说道:“你该走了。”
  陈迟收起笑容,转身向赵启点头致谢,然后离开。
  要是没能见上今天这一面,的确是要遗憾的。
  伴随着陈迟的身影远去,两岸再次安静。
  暮色更浓,日落过半。
  天地间一片血红。
  赵启望向顾濯,说道:“陈迟是来给我送信的,那封信的意思很简单,便是让我对你出手。”
  顾濯问道:“然后?”
  赵启说道:“在然后之前,我向请教您数个问题。”
  顾濯没有拒绝。
  赵启看着他,问道:“在踏入荒原时,您对这一切没有预感吗?”
  顾濯回忆片刻,说道:“的确不怎么有。”
  在迤城的将军府中,王景烁给他的感觉是不太好,但远未到心生警惕的缘故。
  那这就不足以成为他折返南方的理由。
  “其实您不该来的。”
  赵启沉默了会儿,说道:“因为在您到来的前一刻,我仍旧没有做出决定,是否对您动手的决定。”
  话至此处,他的目光挪动到裴今歌的眼中,补了一句话:“但我确实不喜欢刚才那句话。”
  “何必以此作为借口。”
  裴今歌唇角微翘,淡淡讥讽道:“以你的心性,又怎会因为那句话而做决定,无非是你早已心动。”
  赵启说道:“也许。”
  裴今歌依旧在笑着。
  在太阳余晖的映照下,她的笑容愈发艳丽,近乎不可一世。
  她问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从何时开始计划的,但我想时间不可能比我在慈航寺前输给他来得更早,在这长不过一个春天的时间里,你们能有几成胜算?”
  赵启平静说道:“这不是我会关心的问题。”
  裴今歌微微笑着,说道:“但你不可能不去思考。”
  “如果……”
  赵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说道:“信上所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关于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
  裴今歌挑眉问道:“十成?”
  赵启说道:“十成。”
  两人的语速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极慢,每一句话都似乎带着话音之外的深意。
  顾濯有无数次机会掺和进去,不管是用言语扰乱道心,还是借机推敲出更多的信息,都是可以做的事情。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坐了下来,在这溪边。
  溪流不止,光阴在此逝。
  赵启收回视线,再次望向顾濯,认真说道:“这其实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很有趣也很无趣的是,上一个身陷局中的人你十分熟悉。”
  他最后说道:“盈虚。”
  话说到这里,那就是什么都说了。
  时隔五年。
  白皇帝再以天命,垂钓。
  这次他要钓的是顾濯性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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