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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昀闻言面上没甚表情,只挥了挥手让星河把人带下去,这才问国舅爷怎么看。
  国舅爷答“剿匪。”
  谢昀别有用意看他一眼道“既然舅舅都这般说了,那便交给舅舅了,此事影响甚大刻不容缓,舅舅现在就领兵去吧。”
  国舅爷有些意外,没想到谢昀会把剿匪的事交给自己,他也未多想,领了君命便离帐了。
  帐内只剩谢昀及昏迷刚醒的雁回。
  雁回昏迷时还好,这醒来,谢昀便抹不开面子亲自给雁回喂药。
  雁回自个儿端了,靠在床头搅着汤药。在这托盘上还放着一片三瓣叶子的三叶草,这草酸酸甜甜,是国舅爷熬夜途中特意去摘来给雁回去口中苦涩的。
  她一口饮尽汤药却不舍的将这三叶草食用了。
  谢昀在床幔外道“朕忆起一事。”
  他悠悠道“舅舅曾有一段时间日日躲在朕的东宫。”
  雁回看他。
  谢昀道“舅舅告诉朕,他是为躲情债。”
  说完,谢昀看雁回一副欲言又止。
  谢昀心情大好,恩赐道“有话直说无妨,朕允你放肆。”
  雁回先请了罪,随后道“国舅如何与圣上何干?圣上不会以为天下每个人都似圣上一般多情吧。”
  谢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鞠躬。
  还有一更,不过会晚点,有点发烧去医院看看。
  第42章
  谢昀愣了一愣,他以为雁回会怒斥国舅爷滥情花心,招惹是非。倒没想到雁回竟然是连实情都不过问,便来斥责自己?
  “你……”谢昀很生气可更多的是难堪和难过,那些负面的情绪像藤蔓一般密密麻麻地将他整颗心兜着,谢昀憋了半响想站起身,可腿还没好利索,便高声唤“朱颐!”
  门外候着的朱公公忙不迭地掀帘而进,一进帐便见谢昀沉着脸单脚伫立,模样有些滑稽。
  朱公公可不敢在面上多做一分表情,上前搀着谢昀。
  谢昀冷声对雁回道“朕不会来了!”
  雁回疲于应付谢昀,并未作声。谢昀见此更是怒上心头,他道“早知你如此不识好歹,朕万万不会日日候着你醒来,更不会亲自喂你汤药!”
  雁回抬眸看了谢昀一眼道“圣上尊贵,这些事交给奴才们去做便是,圣上日机万里,臣妾不敢烦扰圣上。”
  谢昀一噎,冷笑“皇后想烦扰谁?”
  见谢昀又将话题牵扯到了国舅爷,雁回实在是有些厌烦。
  谢昀道“从前皇后对朕装得一副乖巧模样,是看在朕有着与舅舅十分相似的面容。如今舅舅回来了,皇后不屑朕了,怎的,是还妄想与舅舅更近一步?”
  “圣上慎言!”雁回十分无奈道“臣妾从未如此想过,请圣上明鉴!”
  谢昀“哼”了一声道“最好如此!”
  说罢,拂袖,由朱公公搀着离去。
  直到走出帐外,谢昀冷峻神色才垮下来。
  朱公公疑惑又担忧地唤“万岁爷?”
  谢昀看了看天,又转身看了看咫尺的营帐,神色莫名地问“朕方才是不是像极了……”
  朱公公认真听着。
  谢昀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无能狂怒之辈。”
  朱公公当然不敢顺着谢昀的话说下去,只道“娘娘刚刚转醒,圣上何必与娘娘计较。”
  谢昀沉着脸没作声。
  朱公公鼓足勇气道“依老奴看,娘娘心中未必没有圣上。那暗河如此凶险,娘娘竟以一己之力将圣上背着过了河,换了老奴,也无娘娘这般韧性。”
  谢昀脸色终是好看了些,道“朕亦是这般想法。”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那块护心镜,这是他特意吩咐砸墓的人搜寻来的。雁回的手工女红实在差劲,这护心镜上的络子打的稀奇古怪,不过纵使如此,心意却是满的。
  朱公公又道“到底娘娘与圣上夫妻十年,怎会生不出感情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娘正是这局中人,看不明白自个儿的心意也属正常。”
  谢昀心情好了起来,眸中的晦暗散去取之一派清明“你这狗奴才说的在理。”顿了顿又道“她既然瞧不明白这自个儿的心思,朕便帮她来瞧个清清楚楚。”
  说完吩咐道“去将舅舅寻来。”
  雁回醒来,这才发觉中书省那几个老头儿送来了不少书函。
  基本是就谢昀毁郦王陵墓的上柬的,谢解意行刺天子罪当株连九族,谢昀要砸了这郦王陵墓也在情理之中。但又是因着这情理,有朝臣上奏,虽说谢解意隐姓埋名有心潜伏于谢昀身侧,但到底是谢昀军中行乐给了谢解意有机可趁,且郦王痴傻多年又以薨故,死者为大,谢昀此举实在难以平人言,他们请奏,为郦王重新建陵。
  除却这些,便是请谢昀回朝的,朝中不可一日无君,谢昀离京多日既已平了张炬谋反,当即刻回京才是。
  雁回看得头疼,将厚厚地一叠书函放置一旁。
  旁边伺候的惊絮以为她是心神不宁,便开口问道“娘娘可是因为国舅爷而烦心?”
  雁回好笑,她端过白瓷茶盏,接过茶瓯拂了拂茶沫,就在这一片茶香四溢下温和道“你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她以前遗憾,国舅爷被诬陷投敌身负一身罪名而故,如今,国舅爷尚在世且一身罪名也已洗净。
  她也有遗憾,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那清晨的微风和花落她还记得,国舅爷于她说了心中之事。
  还有什么遗憾呢?她亲眼见了国舅爷走过十步相赴桥而来,心中爱恋也算有回应,做人不可贪心不足蛇吞象更不可得寸进尺。
  惊絮却不明雁回想法,她将从段恨秋口中听来的与雁回说了。
  “段恨秋说,国舅爷当时是喜欢那姓段的姑娘的,还送了人家定情信物,叫人家等着国舅爷出征回来,如今国舅爷领了命要去剿匪救段恨秋的姐姐。”惊絮越说越不开心,瘪嘴道“奴婢倒觉得不可信,谁不知国舅爷满心都是……”
  担心隔墙有耳,惊絮掩去不能说的话,面上一派忿忿不平。
  雁回心中本无波澜,听见那‘定情信物’四字倒也有些坐不住,她状似无意问“定情信物?”
  “说是一块明白玉同心结玉佩。”惊絮偷觑雁回神情,小心答道。
  雁回没再说什么,拿过纸笔,写下寄回朝中的回信。
  惊絮见雁回这般平静,忍不住问道“娘娘心中可有不快?”
  “有。”雁回诚实告之,她写字的手微微顿了下,澄心纸上留了一小点墨迹,像是她心中的生出的难以忽视的小疙瘩。
  “娘娘……”
  “便是这般漏洞百出的小事。”雁回苦笑道“我心里就有不快。那么当年,我与圣上大婚时,舅舅又是如何捱过来的?”
  惊絮一愣。
  她甚至不用特意去推心置腹换位思考,单单听雁回复述都觉得难熬。世间苦楚,生老病死、爱不得、情难求、恨别离、忘难舍,那么国舅爷当时眼见心爱之人嫁于他人,岂不是就占了生老病死外所有苦难。
  帐中灯火点点,印在雁回难过的笑意上,连拖在地上的影子都是难过的。
  而帐外果真有隔墙之耳。
  被谢昀派来的窃听的暗卫不动声色地隐于黑夜,随后来到了主帅帐中,将所听所闻如实告之了谢昀。
  谢昀仔细听了,得出了一个结论。
  雁回与他大婚时,雁回心疼国舅爷,可她本人并无情绪。事实证明,雁回当是不后悔嫁于自己的。
  谢昀心生一计。
  另一厢,国舅爷并不知有人为自己难过。
  短短两日,他便寻到了那窝盗匪的老巢,本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对上昔日有‘小战神’之名的国舅爷,简直不够看。
  光是听了国舅爷名号就吓得屁滚尿流,当国舅爷一剑斩了盗匪大当家,整个土匪窝便溃不成军。
  那些被土匪们强抢来的姑娘们得以解救,其中便有段恨秋阿姐。
  段恨秋与其姐姓名只相差一字,那一人传言中与国舅爷有旧情的女子名为段楚秋,段楚秋至今未嫁,本想带着弟弟从此隐姓埋名,却没想到招惹了土匪,叫土匪强占了去。
  她生得水灵,比起郦城当地的姑娘,姿色难掩。
  可如今身子脏了,见到昔日的心上人顿觉难堪,当着国舅爷的面就要寻短见。
  国舅爷起先还要好言相劝,回程的路上,见段楚秋屡次不听,便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人打昏。
  国舅爷回营,许多人候着迎接。
  可国舅爷独独不见雁回,以为自己来去多日雁回还未醒,一问留在营中的星河才知,雁回早就醒来,只是从惊絮口中知晓了国舅爷烂账不想见他而已。
  国舅爷心有酸楚,瞪着星河道“老子哪有什么烂账!”
  星河委屈“不管主子有没有烂账,反正是传进了皇后娘娘耳中。”
  国舅爷气极,望着抱头痛哭的段家姐弟俩,却又生不出什么埋怨来。
  雁回不愿见他,国舅爷也不敢去寻雁回,主要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解释什么,直至谢昀将要班师回朝。
  当夜,谢昀来到雁回帐中。
  与她说到处置知州及长官司一事,说完便凝着雁回,唯恐漏了她每一帧神情,谢昀道“世人皆以为段善是背后捅了舅舅一刀,实则不然,当时段善不肯认罪,张炬便严刑拷打,将段善手足经脉挑断,又以家人威胁。”
  雁回知晓谢昀这话含义。
  先帝当年要的只是一个罪状,活人能签字画押,死人亦可,谢昀想告诉她,段善的供认不讳是旁人顶替的。
  但雁回不明白,为何谢昀要与自己说这个。
  然后便听谢昀给出答案“既然舅舅已经洗去了罪名,那些因此事枉死之人也当是如此。”
  雁回赞同道“圣上圣明。”
  见雁回竟顺着自己的话,谢昀眉梢微挑又道“知州与土匪的那些勾当,皇后知晓多少?”
  雁回道“尽数。”
  谢昀迟疑了一下,凝着雁回“那段家女也是可怜,朕有意将她带回宫。”
  雁回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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