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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人听力再敏锐,超过二百米,就算呐喊,也不一定能听清楚,但你不一样,你的六感超出了正常人的很多倍,所以,你能听到二百米之外的水滴声。”
  安严听完,扇子都搁到了一边。
  “查的够仔细,但那又如何?你很羡慕?还是说,你们部门想要招揽我?”
  对于安严的臭美,李琛懒得做任何评价。
  “你从小就喜欢空谷幽兰,因为空谷幽兰花谢时,能释放出一种正常人闻不到的暗香,而这个暗香,对你来说刚刚好,不但能让你睡个好觉,还能让你的味觉,像正常人那样进食。”
  安严目光微垂,定格在扇骨下方,因为那里有个暗槽,里面装的就是幽兰花谢后落下的花粉,想正常睡觉,他只需要闻一闻,但能睡多久,无法保证。
  想正常进食,就需要一点花粉压住味蕾。
  这个秘密,只有唐立知道,但绝不可能是唐立出卖他。
  “你的女人,为了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李琛神情未变,好像安严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要说的,是安严想听,又不愿听的。
  “正常人到了晚上,就会什么都看不见,但你可以,你有夜视眼,这并不是秘密,坤明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月圆之时,你的能力就会消失。”
  这次安严学乖了,保持着沉默没有吱声。
  李琛也不在意,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将节奏,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上。
  ……
  事实上,这一手资料刚到手时,负责调查这些的顾红星就问过他,说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丫头,为了丫头,他才甘愿潜伏在粟安然身边,为期三年。
  也因为丫头,所以小木死的那天,是安严出手杀的江红英。
  当时,他很冷静的排除掉一半可能,原因很简单,如果粟安然能威胁到丫头,又何必寻求安严的帮助。
  至于剩下的那一半可能,是安严出手杀了江红英,这个他没有办法否认,安严当时,是带着什么心思下的手。
  同为男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替丫头去染血。
  直到六感里的闻、触、意,全部说完,安严才在电话那边,拍了拍手。
  “人在哪?”
  就这三个字,旁人可能不懂,可李琛懂。
  聪明人说话,向来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只是可惜,他们并不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很遗憾。
  “长春街胡同169号,她在那里,等了你快一年。”
  这个她,指的是谁,安严心里更明白。
  因为那天,他挟持着姚志辉到了青龙峡,看到的是人去楼空,但照片里的背景墙,屋外的空谷幽兰,以及屋里日用品的摆放,各种生活习惯的痕迹,都告诉他,粟安然没有在这件事上,对他有过任何欺骗。
  他母亲确实还活着,但人……不见了。
  姚志辉说不出人在哪,他一怒之下,就让姚志辉永远的睡在了青龙峡。
  “为什么不让唐立告诉我。”安严咬牙收掌。
  一年,
  一年,
  和屋里落下的灰尘,完全对上。
  一个粟安然,一个李琛!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这么多,你以为,我是严刑逼供得来的吗?是她不愿意见你。”
  安严猛的,瞳仁扩张。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你们谁都承受不了我的怒火。”
  李琛冷笑:“姚志辉在哪。”
  “青龙峡。”
  李琛直接撂了电话。
  隽黑深邃的眼里,划过一丝坦然,他要做的,刚好都做好了,将来是敌还是友,就让安严自己去选吧。
  正要起身时,就见周诺晨,从屋外踏着阳光,压着一半阴凉迈了进来。
  “调查组查到粟安然确实是在贩d,证据确凿,但追查不到,她任何一条出境记录。”周诺晨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牵涉的人有很多,你要不要看一眼。”
  李琛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拿去给老粟同志看一眼吧,姚志辉已死,可以结案了。”
  周诺晨眼芒爆涨:“安严的动的手?”
  “对。”
  “这个人也不能留,我去下通缉令。”周诺晨说完,带着文件去了汤山疗养院。
  李琛远远地看着,不经意的,嘴边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他想,他可以回坤明了。
  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
  而有些人,被人惦记,只能说被惦记的人太优秀,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留住优秀的人。
  有个拌脚石,其实也不错。
  至于,将来会如何,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会和江丫头同志,一直走下去,不问西东!
  ……
  当粟和平和乔娅,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一手文件时,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
  尤其是乔娅,张着嘴不敢置信的样子,就像一只孤独的母狼,在大声嗥鸣。
  “公事……公办吧。”
  五个字,挤出粟和平的牙缝,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粟老,如果完全公事公办,只怕对李琛和粟漧英的前途,会有很大的损伤。”周诺晨说这话时,并没有太多犹豫,就像例行公事的告之。
  说白了,就是例行公事的告诉乔娅,并不是粟和平。
  在某个层次呆了多年的粟和平,又怎么会不懂,他戳着拐杖站了起来。
  “粟漧英那边,我会亲自告诉他,我老了,我这一生啊兀兀穷年,共有二子一女,可他们三个却迥乎不同,究竟是债,还是命,我也不知道了,就这样,你们去吧。”
  “不,不能走,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你把然然找出来,我要亲自问她。”
  周诺晨厌恶的看了眼乔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看不清事实的人,不但悲哀,还很丑陋,可他纳闷,这样的女人,又是怎么生出刚直不阿的李琛,还有三观居正的粟漧英?
  “粟安然已经畏罪潜逃,你慢慢等着吧,早晚会抓她回来结案的。”
  乔娅晃了三晃,但表情非常怪异的耸起眉尖。
  “这么说,我的然然还没有死?她还没有死?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人没死,那就能回来证明,这些都不是真的,她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她连杀只鸡都不敢。”
  “是啊,她不敢,但她敢害人,并且还敢唆使别人去杀人,杀的那个,还是我的亲侄儿,能让她这么疯狂人,你觉得会是谁?”
  乔娅倒抽了口气,被周诺晨震慑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尤其是那句我的亲侄儿,忽然让她意识到,江丫头已经不是那个,能被她骂村姑的江丫头了。
  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改姓周,正式回到罗小曼的名下。
  而她还有能为她撑腰的娘家亲哥哥,以及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今日不同往日了。
  乔娅呆滞的看着,看着周诺晨吼完,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的,转身就走。
  顿时,她气的全身发抖,压抑而嘶吼的喊着:“有娘家人撑腰了,了不起了,了不起了是吧,我不怕你们,我不怕你们。”
  走到门口的周诺晨,连头都没回,冷冷的道:“没错,从今以后,她都会了不起!是你穷其一生,也高攀不了的了不起。”
  人走,门关。
  粟和平道:“原本应是皆大欢喜,膝下承欢,可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众叛亲离?到了今天,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乔娅捂着脸,开始痛哭流涕。
  ……
  出了书房,周诺晨看到,已经准备好行装的李小树、李老汉,宫婆婆,以及阮妈。
  他立马收起冬寒,望着门口的暖阳,大手一挥。
  “走,回家!”
  “舅舅,终于可以回家了吗?”小树激动的往前走了一步。
  周诺晨抬手压了压他的小脑袋:“对,可以回家了,回将来属于你的家,家里有爹有娘,还有爷爷和婆婆的家。”
  被称之为爷爷的李老汉,咧着嘴笑了,用手比划着:回家。
  宫婆婆笑眯眯的道:“幸福之处就是家。”
  阮妈跟道:“没错,幸福之处它就是家,丫头还在等我们呢。”
  “那就不要让丫头再等了,回家!!!”
  周诺晨抬腿一迈,那带着暖风的四月清香,仿佛吹散了所有阴凉,面前就只剩下一条,通往家的阳光之路。
  (全剧终)
  番外1 满堂春
  1997年,6月30日,11点35分。
  已经快要奔五的江丫头,笑眯眯的朝院子里招了招手。
  “孩子们,快要开始了,花炮留着点啊,等交接仪式过了,咱们再放一场大的。”
  她这里刚说完,院里的大小萝卜头们,全都齐刷刷的朝她看了过来。
  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少年,连忙喊了一声:“姑姑来了,赶紧收手进屋,要开始了!”
  一干萝卜头们,立马停手,丢东西的丢东西,撒丫子的撒丫子,哇哇呀呀,就朝着江丫头跑来。
  江丫头莞尔而笑,最大的少年,叫陈朝阳呢,今年都有17岁啦,正是陈松岭和杨春枚的儿子。
  当年,陈松岭和杨春梅让她取名,她和李琛商量了很久,最后以朝阳取名,意喻从此以后,她们所有人,每一天,每一年,都会朝阳而兴,朝阳而旺,朝阳而安。
  事实,往后的余年,也确实如此,红红火火,兴兴旺旺,平平安安。
  “伯娘,伯娘,是不是看完就可以放最大的啦?”
  江丫头低头,看着最先跑到她面前,并且还抱着她大腿的粟朝瑞,她笑的两眼一弯。
  “对呀,只要大家乖乖的看完,就可以放最大的啦。”
  粟朝瑞,是粟漧英的儿子,粟漧英在90年的时候,闪婚了一位苏家姑娘,第二年就有了粟朝瑞这小子,算一算,今年刚好7岁。
  而他的名字,也是江丫头和李琛取的,如今回想,很哭笑不得,因为当时,她和李琛不愿越俎代庖,可粟漧英却说,她和李琛愿意给陈松岭的儿子取名,却不愿意给他的儿子取名,说明,大哥大嫂,还是没把他当一家人。
  被逼无奈下,她和李琛商量了很多天,又问过粟和平后,才取名为瑞。
  可粟漧英又不答应了,说陈松岭的儿子有个朝字,他儿子为什么没有?
  李琛一巴掌煽过去,就拍板成了————粟朝瑞。
  “姑奶奶,姑奶奶,我也要放最大的。”
  江丫头转身,摸了摸第二个到达的邸朝乐。
  这是成铁和杨春梅的女儿,成铁梅生的小姑娘,因为杨春梅嫁给了陈松岭,所以铁梅开始叫她姑姑,就在91年,铁梅婷婷玉立,嫁给了邸家的臭小子,同样是第二年,得了邸朝乐这个贴心小棉袄。
  而她和李琛,立马就荣升成了姑奶奶和姑爷爷。
  至于为什么名字也带个朝,说起来就全是泪了。
  反正不能厚此薄彼呗。
  “姨母,姨母,还有我呢,我也要放。”
  得,左边是粟朝瑞,右边是邸朝乐,刚满4岁不久的小小子汪朝英,索性扑到她面前,直接就赖着不脱身了。
  江丫头摸摸这个,再摸摸那个,一脸哭笑不得。
  “放放放,全都放,都有份儿。”
  这是周媛媛和汪新海的儿子,至于名字里为毛还是有个朝,说出来,仍然是泪。
  名字嘛,是汪新海的爹老汪同志取的,取的时候,老汪直接说,他们是新一代的人,前些时候,看李琛和她给娃娃们取名,取的都挺好,那他家这个,就也带个朝字吧。
  然后就有了————汪朝英。
  最后一个跌跌撞撞,还吸着鼻涕泡儿,跑过来的小家伙,叫李朝木。
  所有人里,就属他最小,只有2岁,像当年的小木木。
  眼见着亲奶奶被围了,李朝木就急,嘴一撇扯开嗓放声哭。
  边哭还边喊:“奶奶抱,奶奶抱。”
  “哎呦,这谁呀,鼻涕泡儿都出来了。”江丫头那里挪得动窝,她都被三个萝卜头霸占了好嘛。
  只能爱莫能助的看着亲孙孙。
  没错,李朝木正是李小树和三宝陈倩的儿子,她和陈克王岚,最后一语成谶,真成了亲家。
  名字带木,那是因为所有人心里的疤。
  虽然十七年过去了,这疤也淡了,但思念并没有淡。
  所以小树儿子出生时,不等她和李琛商量,小树就直接把儿子取名为————李朝木。
  就在李朝木,哭的稀里哗啦,并忍不住就要喊,这是我奶奶时,李琛大手一捞,把李朝木抱了起来,然后丢给了身后的李小树。
  随后,左拎一个,右拎一个,虎目圆瞪的对孩子们道。
  “够了啊,你伯娘,你姑奶奶,你姨母,还有你奶奶,是叫你们进屋看电视,全赖你伯娘,你姑奶奶,你姨母身上干什么呢?滚滚滚。”
  一长窜名头说出来,李琛都觉的头痛,拉着江丫头的手,就进了屋。
  小萝卜头们,赶紧哭丧着脸儿跟在后面,一人一句的嘀咕。
  “伯伯就是小气,我喜欢伯娘,抱一抱都不让。”粟朝瑞做鬼脸。
  “就是,姑爷爷可小气了,我也最最喜欢我姑奶奶,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今晚我要在姑奶奶家睡。”邸朝乐甩了甩她的羊角辫,小脸儿可得意了。
  挤在他俩旁边的汪朝英不干了,连忙急道:“姨母是我的,我也最喜欢我姨母,我也要在姨母家睡。”
  这下粟朝瑞感觉自己吃亏了,想也不想就大声吼:“那我也睡我伯娘。”
  李琛拉着江丫头往前走,太阳穴气的一鼓二鼓。
  “睡,睡,睡,睡你们个头,你们懂啥叫睡吗?粟漧英!粟漧英你给我滚出来,把你儿子赶紧给我带回去。”
  猫在厨房帮着媳妇煮汤圆的粟漧英,没好气的从门边伸出半个头。
  “嫂子说今天是大日子,要一起吃团圆饭,深更半夜的,你还想把我们往外赶呀?”
  说完,粟漧英都懒得理会,继续缩回头,给媳妇儿帮忙。
  江丫头忍俊不住,笑的前仰后合,故意跟李琛唱着反调道:“别听你伯伯,你姑爷爷,你姨父的,还有你爷爷的,等会看完电视,放完大花炮,大家就一起睡。”
  李琛顿时脸都黑了。
  然后扭回头,就瞪陈朝阳,陈朝阳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往门外一边退一边道:“我去看看朝林来了没有,顺便给姑父买包烟回来。”
  哧溜一声,陈朝阳跑了。
  江丫头笑的倒在沙发上,只差满地打滚,看她这么乐,小屁孩儿们,全挤了上来,瞬间又把李琛,给推到了千里之外。
  李琛气啊,好气好气。
  一群猢狲称霸王!
  “好好,那我也去看看陈松岭来了没,再不来,我要他狗命。”
  端着汤圆从厨房出来的周媛媛,笑的合不拢嘴,走到她旁边,拍着她肩道:“行了啊,姐夫现在可不年轻了,别把姐夫给气出个好歹来。”
  江丫头翻了个白眼:“噫,那你就错了,人家可不服老,这不,还天天跟我说,他还没退休呢,就算退休了,还是杠杠的,身体倍儿棒。”
  说完她还故意眨了眨眼,意指什么,周媛媛秒懂,脸红了一大片的打她。
  “你现在越来越老不正经了。”
  江丫头笑:“现在日子好了,为什么还要正儿八经?到是你,越活越正经了,我还怀念当初那个周媛媛呢。”
  周媛媛没好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说也是邪了门,当初陈朝阳生下来,南边生意太忙,小三哥小三嫂,没空带孩子,让你帮忙看几天,结果,陈朝阳就撒不开你手了,你是身体里带电吗?”
  江丫头笑够,爬了起来,还顺手把小萝卜头,全部扶正。
  “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那几年,你姐夫是吃够了苦头。”
  带孩子嘛,自然而然就没时间管他,所以李琛嘴上不说,脸上不显,可生了好几年闷气。
  后来,陈朝阳到了适学年龄,李琛就果断的把人给送到了南边,连入学手续都替陈松岭和杨春梅给办妥了。
  结果才轻轻松松独占了她三年不到,粟漧英家的小魔头,粟朝瑞出来了。
  名字一起,就像中了咒,一学会走路,就见天的往她这边跑,一口一个伯娘,喊的比谁都甜。
  然后,李琛恢复了水深火热的状态,每次都会和粟漧英打一架,嘴上不说,脸上不显,可谁都知道,李琛是怪粟漧英的儿子,跟他抢媳妇。
  粟漧英明知道,还偏偏叛逆了,有事没事,就唆使着粟朝瑞往她这里跑。
  她觉的乐呵,睁一只眼闭一眼。
  没过两年,成铁梅也生了小棉袄。
  也像中了起名咒,从邸朝乐会走路后,打小就爱往她这边儿来,并以睡在姑奶奶家为荣。
  花花轿子众人抬,到了周媛媛的儿子汪朝英这,家里就更热闹了,几个娃儿一看到她,就你争我抢,你抱我亲,比跟他们亲爸亲妈还要香。
  “还说,搞的我都纳了个闷,这臭小子,到底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周媛媛没好气的打汪朝英的屁股。
  正说着,粟漧英的妻子苏明悦,从厨房端着汤圆进来了。
  哭笑不得的道:“对呀,我也好奇,我家朝瑞到底是不是我生的,打小就那么喜欢大伯娘。”
  话才落地,陈朝阳领着成铁梅进来了。
  如今的成铁梅就像当年的杨春梅,那怕生了邸朝乐,也像个没生孩子的少女。
  她一进来,就乐呵呵的坐到江丫头身边:“姑姑,我来了,刚才姨姨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要说,我也好奇,当年我妈让我来坤明读书,说让我跟姑姑呆几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好高兴,然后我就特别特别喜欢姑姑了。”
  江丫头合上嘴,点着成铁梅的鼻尖:“那是你嘴甜,还特别可爱,现在朝乐就像你小时候。”
  “对呀,所以朝乐也像我,肯定会特别特别喜欢姑奶奶啦。”
  “哇,就喜欢她这个姑奶奶,不喜欢我这个姑奶奶吗?”周媛媛使坏的捏了捏成铁梅的脸。
  当年,成铁梅还小的时候,大家一起在坤明住,时间久了,还真是把铁梅当成了自己女儿。
  “没有没有,都喜欢,不信您问朝乐。”成铁梅连忙甩锅。
  被念了名字的邸朝乐小家伙,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不光喜欢姑奶奶,还喜欢媛媛姑奶奶,苏明悦这个二舅奶奶。
  就在欢乐之时,掐着点儿赶来的众人,这会都来了。
  陈松岭、杨春梅、陈克、王岚、粟漧英、苏明悦……还有大哥周诺晨,大哥后来娶的妻子张雪,以及他们手上的孩子周朝林。
  最后是她的小树苗苗,如今已是为人父的李小树,以及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三宝陈倩。
  当然,现在已经是她的儿媳妇了。
  人一到堂,大家又赶紧去把三位老祖宗给请了出来。
  分别是已经92岁高龄的宫婆婆,75岁的公爹李老汉,81岁的阮婆婆。
  三位老寿星就座,一堆萝卜头靠了过去,像陈朝阳、粟朝瑞、邸朝乐、洪朝英、周朝林、李朝木,纷纷喊着:“太婆婆,太爷爷,太奶奶。”
  再看着满屋子的人,喊的喊她大姐,喊的喊她丫头,喊的喊她嫂子,喊的喊她妹妹,喊喊喊她妈,还有喊的喊她大伯娘,姑奶奶,姨母,奶奶……
  这一瞬间,她是真觉的,这辈子——值了。
  锦绣如织,胜过满堂春。
  ……
  番外2 话当年
  随着最后的倒记时,那鲜艳的旗织飘在了紫荆花的上空,李琛揽着她的肩,而她幸福的靠在他肩上。
  她小声的道:“这辈子,我只有一个遗憾。”
  李琛低头看她。
  旁边的周媛媛代替大家开口问:“什么遗憾?”
  “没能替你姐夫生个姑娘。”自从那次在南方流产,后来就再也怀不上了。
  大家瞄了她一眼,继续回头看电视直播,好像没人愿意搭理她。
  她撇了撇嘴,心想,这是她最大的遗憾呀,尤其是,一想到在屏边的时候,和琛哥说好的,再生一个小木,那成想,竟是再也怀不上了呢。
  憋了大概了五分钟,陈松岭大声道:“大姐,我们就是怕你想这个,所以孩子全让你给取名了呀。”
  “……”什么鬼?江丫头惊呆:“是这样吗?”
  她信他个鬼哦,当年给陈朝阳取名字,她还不知道自己怀不上了好嘛。
  陈松岭一起头,粟漧英也轻描淡写的道:“是这样,所以这小子叫粟朝瑞。”
  紧跟着成铁梅也眨眼笑:“邸朝乐,小乐乐。”
  周媛媛踢了脚汪新海,汪新海一脸嫌弃的哼哼:“我爸可不是为了大姐,我爸只是懒得想,他觉的下一代人,也要像列队一样,整整齐齐才最好听,是吧汪朝英?”
  周诺晨却粗着嗓子道:“我不是,我原本就是要个姑娘,可他偏偏是个小子,想当年,名字我都想好了,只要是姑娘就叫周朝雅,可特么个呸的,偏要当周朝林。”
  最后轮到李小树发言,他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妈,您不用遗憾,您可以把李朝木当姑娘养。”
  还只有2岁的李朝木吸着鼻涕泡儿,打了个嗝。
  顿时哄堂大笑。
  ……
  就在欢声笑语中,李琛垂了垂眼帘,用力的收了收臂膀,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还有一个人来了,你想见吗?”
  她猛的一震,愣愣的回头看他。
  只见他的眼底一边柔和,轻轻地挑起她脸边的碎边,自然而然的挽到她耳后。
  仿佛一点也不在意的道:“如今他都不用东躲西藏,可以披着马甲,光明正大了。”
  她惊愣回神,嘴儿慢慢弯成月牙。
  “我到是挺想唐立的,他80年离开坤明,这一走就16年呢。”
  李琛哼了一声,只想唐立么?避重就轻,臭丫头越来越鬼。
  “那你见不见。”
  “见啊,为什么不见,反正你又不生气。”
  倏地,李琛脸耷拉了下来:“谁说我不生气。”
  “再生气,你也是我的琛哥,永远都是。”
  “噗”满屋的人又笑了。
  大哥最先开口道:“岁月不饶人哦,年纪大了,耳朵就是不好使。”
  陈松岭跟着奚落:“可不嘛,我那天跟春梅说悄悄话,以为只有春梅能听到,却不想,别人都耳聪目明着呢。”
  粟漧英表示,他就不凑这热闹了,省得大哥又得跟他急眼。
  “我什么都没听到。”
  如今成了亲家的陈克,那肯放过这机会:“我听是没听到,闻是闻到了,挺酸的,大家没闻到吗?”
  王岚笑的直不起腰,夫唱妇随的煽巴掌:“酸啊,酸死个人了。”
  “……”李琛脸色欻的全黑。
  “……”江丫头笑的赶紧往李琛怀里钻,她要不钻,以李琛这些年养成的狗脾气,肯定得怒不可遏。
  而已经知道很多很多事的李小树,表示很同情的摇了摇头,默默的不说话。
  ……
  随着礼炮升空,全国沸腾,大家举着小旗儿,冲上大街唱着歌时,李琛陪着她到了后院。
  一别16年,安严的样子没变,唐立也没变,就好像老天爷对某一类的男人,总是带有眷顾一般。
  只不过,现在不能再叫安严和唐立了吧。
  已经快要变模糊的记忆里,她还记得,安严洗白后,明面上是叫严生的。
  而唐立,改成了李堂。
  安严从她出来,便一直看着她,而一直看着安严的李琛,在短短十几秒内,至少了变脸了七、八次。
  就在李琛快要脸黑之时,唐立上前,捏了捏手指骨,冲着他道:“16年没见,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当年那个刺头。”
  “想试试?”李琛拉下了脸。
  “那是当然,我这16年,可没懈怠,就想有一天,把你这个刺头,给打趴下!”
  李琛冷哼,迟疑了两秒,便脱下他的制服,转身朝后面走去。
  江丫头看着琛哥的后背,默默笑了。
  唐立轻哼了一声,给了安严一个他能看懂的眼神,然后跟着走了。
  安严也没靠近,只是撩开他的白褂子,在石椅上坐了下来,点点了他的对面。
  “能看懂吗?”
  “看不懂了。”
  她笑,慢慢地走到他对面坐下。
  说看不懂那是假的,她只不过是,不想说,因为唐立那一眼,是告诉安严,你瞧吧,人家两口子,感情好着呢,又默契,又大度,就你一根筋。
  安严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到了桌上,对于她的装糊涂,他也选择不说破。
  反正她在他面前,装了很久很久的糊涂。
  “前两年,我过南洋的时候,遇到了一场暴风雨。”
  江丫头眯了眯眼,她好像有这个记忆,但两辈子的时间加在一起,实在是太遥远,所以记不太清了。
  “那你还好吧。”
  “不好,就来不了你这了。”安严给她倒了杯茶。
  7月的晚风吹来,在坤明是很凉爽的。
  “也对。”
  “那天暴风雨挺大的,一个浪头把我卷到了海底下,说来也奇怪,水淹全身明明只有几秒,却好像过了一辈子。”
  “嘶……你?”她这里吸了口气,眼睛都忍不住放大。
  “还是和你不一样,只是好像过了一辈子。”安严垂着眼帘低笑,把好像两个字,咬的很重,只见他换了口气,接着又道。
  “因祸得福,到是彻底解开了,我所有的疑惑。”
  江丫头感觉脑瓜子还在嗡嗡的响,特别想问,那你到底是重生回来了,还是没重回来?
  一没沉住气:“那你是重……”说到这赶紧打住。
  看她明明想问,但又觉的不妥的样子,安严眼里就噙了丝笑。
  “你和曾经的你,到底还是不一样了,以前的你,人虽然活着,但没有灵魂,现在的你,才像是真活着。”
  江丫头忍不住手心冒汗,似乎不管过了多少年,面对他,她依然会紧张。
  “是啊。”
  “那就说明,没解惑的我,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
  这话,她不懂,只感觉云山雾罩,没头没脑。
  看她不接话,安严就抿了抿茶:“如果这辈子,没有李琛,你会跟我走吗?”
  她愣神,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头:“不会,我会选择保护好我的孩子。”
  “也对,毕竟那是曾经的你,最大的痛。”他掀了掀眼皮,把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后,她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他拿出一张名片,从桌面上推了过来。
  她没动,眼睛稍微往上抬了抬,就见上面写着,
  严朝生。
  “怎么是朝?不是严生吗?”她一脸惊吓,脱口而出。
  安严笑:“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一句话,她竟无言以对。
  是啊,她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从新把生活过成了锦绣,凭什么人家,不能在自己名字里加个“朝”字?
  只是,为什么要是朝。
  她哭笑不得。
  “那唐立呢?”
  “他呀,一会你问他要名片吧,不过,也不用问,他应该会主动给你。”安严笑着就站了起来,说完施施然然的走了。
  一如既往的洒脱。
  她呆愣,心里想着,16年前,她明明有很多疑问想说,可16年后,她竟然发现,说与不说,都不必要。
  很快,唐立也结束了和李琛的战斗,他一脸青紫的过来,往她身上丢了张名片。
  气愤不平的道:“你男人真的很讨厌,还有喜欢你的男人,更让人讨厌,而我这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却要因你而受一生折腾,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再见。”
  “……”
  邻居?
  她一脸懵逼。
  低头瞄了一眼,就见名片上,赫然印着:李朝堂!
  番外3 安严的错过
  95年的时候,安严带着唐立从南洋回国。
  原本他可以选择坐飞机,可后来,鬼使神差的,就选了轮船。
  结果偏偏就碰到了暴风雨。
  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他想上船头感受一下大自然的威力,却不想一个浪头,就把他卷进了海底。
  就在他被咸腥的海水全面包围,并跟他抢夺最后一丝空气时,那一刹,安严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仿佛多了很多东西。
  就像一股洪流,猛地冲进他的识海,让周围的逼迫和紧窒,都放缓了脚步。
  他看到年轻的自己,被纪南追成了丧家之犬,最后躲进深山一个私人的小煤矿……
  他不敢置信的停了下来,任由手脚随波浮沉。
  因为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同样年轻的江丫头。
  ……
  直到,他被唐立拉扯出水面,他才明白,当年在屏边,江丫头说的死而后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个世界,是真的很奇妙。
  但他确定,自己不是重生,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很高兴,因为识海里的面画,江丫头确实跟了他半生。
  而那半生里,他和她的关系,确实像亦师、亦友,以及他一厢情愿的亦……情人。
  只是她并不知道,到死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的他,比现在还要有耐心,一直在耐心等,等江丫头从活死人,变成大活人,然后对他说,安严,你娶我吧。
  可没想到,这一天他没等来,反而等来,她莫名其妙的死在房间。
  “少爷,咱们就这样走了?”唐立语带奚落的问他。
  安严似笑非笑的望着车外,外面的场景,和他识海里的场景,几乎重叠。
  只是可惜,重叠的那头有江丫头,而重叠的这头,却只有唐立。
  “没带她走,其实是对的。”
  唐立呵了一声:“时代变了,我老唐现在也不是木头了,我懂你。”
  安严扬眉,懒得理他,他懂个屁!
  其实,一直以来,就是他安严傻。
  曾经的安严傻,现在的安严更傻。
  曾经的他,是等,等江丫头恢复精气神,再等她开窍,明白自己对她,是有目的占用,并且还想合法化的永远占有。
  可没想到,几十年的等待,最后化为乌有。
  而现在的他,一开始,是不想等。
  一开始他是好奇,因为她身上有幽兰味,就像一个行走的,并源源不绝的,能散发幽兰味的人体香包。
  可没想到,一时的自信,以为自己玩几场猫抓老鼠,就能让她乖乖听话的游戏,最后却变成,他被粟安然胁迫。
  直到最后,他准备给李琛一个仪式,然后就让唐立带走江丫头时,李琛那个举动,反而成了他最后的道德枷锁。
  他能说什么?
  一个是生不逢时!
  另一个,还是生不逢时!
  两个自己,他都错过了,这样的遗憾,唐立能懂吗?
  懂个屁。
  “少爷,说实话,我真觉的她这样很好,虽然没了一个儿子,可如今也算是儿孙满堂。当然了,她男人也不错,不比你差。”
  安严黑了脸:“这还只是跟了三年,要让你跟十六年,你是不是连我都不认了?”
  唐立干笑:“这个,还真保不齐。”
  安严深吸了口气,再三告诉自己,不要打死唐立。
  “那个少爷,其实我很想问你,十七年前,你为什么又改了主意?”
  唐立指,他最后一次安排唐立回去,就是想带走江丫头的计划。
  “你没脑子吗?”安严把扇子抽了出来,他在想,要不要剖开唐立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脑白花。
  “我有啊,我知道你是怕自己欠了李琛人情,毕竟是他救了夫人,可咱们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干嘛还要在意他那人情呢?”
  “我跟你不是咱们。”安严把咱们咬的极重。
  这下唐立不敢再多嘴了,但心有不甘,等了十来分钟,他觉的安严应该是息怒了,才叨叨的道:“我要是你,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带走,反正有句老话说的好,养条狗,养个三年五年,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
  安严终于忍不住的一记手刀,把唐劈了个眼冒金眼。
  如果这老话能用在江丫头身上,那曾经的他,早就和江丫头生儿育女了,那里还会等来两世乌有。
  唐立呲着牙咧着嘴,心想,反正都挨劈了,那就索性把话一次性说完吧。
  “少爷,我要改名字,叫李堂就行,我不要中间那个朝。”
  安严眯起眼:“可以,留手还是留脚?”
  唐立磨牙,果然抗议无效,他生无可恋有木有。
  “那还是算了,李朝堂就李朝堂吧,反正也没人相信,我是她江丫头的晚辈。”
  安严哼了一声,若有来生,他到是想当她的晚辈。
  反正还有句老话,叫什么生的是儿子,必定是妈妈前世的情人。
  所以……他挺稀罕。
  两世不成,那期待个情人,又何不可?
  ……
  与此同时,周诺晨拿着两张名片,嘴角微抽的道:“严朝生?李朝堂?这是要闹那样?”
  陈克凑了过去,啧啧了两声:“剪不断,理还乱,嫂子,我羡慕你。”
  陈松岭到是噫了一下:“朝木集团,下个月正好有跟他们的合作啊,大姐,这个好,这个可以有,姐夫就委屈一下吧。”
  已经身为某个地产大享的李琛,一个爆粟敲到陈松岭头上:“劳资像缺钱的人吗?”
  旁边的王岚笑眯眯的道:“咱们不缺,但是谁会嫌钱多呢?再说了,这不是摆明送钱上门吗?朝木集团,在国外可是鼎鼎有名的呢。”
  说完还暧昧的朝江丫头眨眼笑。
  汪新海一脸不怕死的说风凉话:“坐等吃瓜。”
  周媛媛捂着肚子:“我也想吃瓜了呀,要不我去切两个西瓜来?”
  众人笑的合不上嘴,唯有李琛感觉自己又做了件蠢事。
  不见不香吗?
  江丫头耷拉着头,表示,她头好痛,为什么大家要死磕这个“朝”字呢。
  朝阳、朝瑞、朝乐、朝英、朝木、朝林,也就罢了,他们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摇篮。
  可安严和唐立,干嘛来插一脚,无端端矮上一辈,怎么想都怎么别扭。
  这下满堂春的欢乐,她都觉的不香了。
  再偷偷瞄李琛,得,晚上只怕不得消停。
  哎呦,她的老腰要遭罪了哇。
  番外3 粟安然与乔娅
  屏边一炸,粟安然感觉,自己就好像灵魂出窍一般,飘浮在半空,看着大哥带着人来,抱着江丫头似喜如狂。
  她很愤怒,愤怒的想把他们分开,然后告诉大哥,他的人生本不是这样的。
  他的人生应该是叶念秋,没有江丫头。
  可她浮在空中,死活也下不去,就好像她和地面形成了两个空间。
  她在这个维度,能看见能听见,也不管她怎么飘,就怎么往下用力,都够不着下面的维度。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把江丫头带走,又眼睁睁看着大哥和江丫头在野地里密谈。
  密谈之后,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又回到她死的地方,一脸冷漠的,拿着黑板刷,把她存在的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痕迹,一点一点清除干净。
  她快要气疯,也快要气炸。
  那是她哥啊,她血浓于水的亲哥呀。
  可他怎么能,被江丫头三言两语,就那么薄情寡义的,把她清除到一干二净呢。
  粟安然气的想哭,可她却发现,魂体没有眼泪。
  百般无奈下,她知道自己在屏边,也无济于事了,于是,她开始卯着劲往四方城飘。
  因为她知道,她还有个后手,以姚志辉的人品,肯定等不了几天,就会把信送到妈妈手上,妈妈看了信,一定会大闹。
  那怕到时,爸爸不信,也会着人手查,到那时,总会让江丫头不好过吧。
  死,她是不怕的,但她怕死的毫无价值。
  到了四方城,她看到了妈妈。
  说实话,她已经两年没有好好的看一眼妈妈了,现在离的近,她竟然发现,妈妈的气色变的很好,心态也很平静……
  就像她刚刚重生回来,看见妈妈那时一模一样,温柔,恬静,充满平和……
  再看爸爸,虽然是显老了,但人却很精神。
  刹那之间,粟安然开始恍惚。
  难道她错了?江丫头不死,妈妈也可以恢复自然?
  还是说,妈妈已经认命,并放弃了,所以一切就回归平静了?
  粟安然惊惶……
  那她这三年的努力,怎么算?
  她的死,又怎么算?
  直到姚志辉把信送到,她看见妈妈歇斯底里的大哭,听到妈妈撕心裂肺的呐喊,再到妈妈咬牙切齿的恨江丫头,她才松了口气。
  觉的自己这三年的付出,并没有白费。
  妈妈还是恨着江丫头的,还是想让江丫头死的。
  可没等两天,大哥回来了,姓周的也回来了。
  她安静的待在妈妈身边,陪着妈妈等结果,她想,那怕大哥做的再干净,上头的能人们,总会查出一些东西,毕竟,她做的坏事可不小。
  她发展的下家,开拓的毒网,从权力层,到最底下的平民层,全概括了。
  足矣震撼所多人。
  可没想到,周诺晨带来的文件中,她的下落,只有失踪!
  而且还在失踪的后面,用红色印章,刺眼的印上,潜逃。
  不不不不,她没有失踪,没有潜逃,她粟安然那么骄傲,怎么会失踪?
  好气,她真的好气。
  气的想撕破这个维度空间,然后咆哮着告诉他们,她就是被杀的,江丫头杀的。
  可她做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爸爸信了,看着妈妈捂着脸痛哭。
  妈妈那一脸的悔涩,看的她人慌心慌。
  她想说,不是这样的,是上头无能,是大哥冷酷薄情,是所有人都被江丫头骗了,可没有人能听到。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这么飘飘荡荡,一晃就是半年。
  半年后,爸爸开始着带着妈妈游山玩水,她先愤愤不平的跟着,可后来跟着跟着,她就发现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再后来,爸爸提起江丫头时,妈妈脸上不再有怨恨,反而是一种惭愧。
  再再后来,爸爸和妈妈把三山五岳都走完了,也走不动了,就开始留在四方城,一起晨练,一起听戏,一起种花,一起和老战友们话当年……
  他们就像普通的老人,过着平凡又安静的老年生活。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直到97回归,爸爸对妈妈道:“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阿娅,我心愿了了,怕是要比你先行一步了。”
  妈妈握着爸爸的手,哭的就像个孩子。
  爸爸说:“别哭,都过了17年了,该看开的,也都看开了,把电话给我吧,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这个他们指谁,妈妈心里清楚,粟安然也清楚。
  她睁大眼,认真的看着妈妈,想从妈妈脸上,找到一丝丝怨恨,或者一丝丝不甘,可是,她找不到。
  妈妈脸上什么恨怨都没有,只有那挥不去的愧。
  当看到妈妈,把电话递到爸爸手上,掩着脸泪流满面时,粟安然感觉,自己心痛了。
  一滴又一滴乌黑的泪水,从几乎透明的身体里,落了下来。
  滴在虚无,又变成了彩色。
  她讶异,她停下,可却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了,就像蓄了17年的水池,它要开始泄洪……
  爸爸说:“小江,能来一趟吗?”
  电话那边的江丫头,仿佛都不曾犹豫:“好,那我和李琛下午就过来。”
  爸爸看着妈妈,微微一笑,那一笑,仿佛春暖花开,又仿佛回到当初,他还是领导的时候,精神奕奕。
  粟安然哽咽,垂帘时,她看到,她先黑后彩的眼泪,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变成了透明。
  她惊愕,抬起手,就看到自己整个魂体,变的好稀薄了。
  稀薄到,仿佛只要谁,轻轻的吹一口气,她便会彻底的在这个维度消失。
  粟安然开始呆滞。
  她不敢再动,也不敢再哭,更不敢随意飘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被人推开,那张她恨了很多年的脸,带着平和安详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才知道,原来这最后一阵烟,是要等她来吹散么。
  粟安然笑了,喃喃自语。
  “江丫头,我错了,我和你确实不一样,你确实一直在向阳。”
  就在这时,刚刚进门的江丫头,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诧异的朝她看了过来。
  可粟安然却在不能越过的维度中,飞速消失……
  直到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江丫头朝着妈妈微笑。
  江丫头说:“妈,都过去了,我们回家吧。”
  人的一生,幸福向往,无非就是一个字——————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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