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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平白挨了陈执安一顿毒打
  悬天京中,若论及琴瑟一道,最负盛名的酒楼,应当是琴瑟楼。
  这一座楼阁坐落在西城边上,抬眼就能看到秀霸山的美景,楼阁之外便是大片的林地,时不时传来鸟鸣,又或者风吹过林地婆娑作响,颇为惬意。
  这琴瑟楼楼高三层,朱红色的漆柱上刻满了精致纹,宽敞明亮的大堂中座无虚席。
  上了二三层人则少了一些。
  褚岫白就着茶水服下了疗伤的丹药,与司家杀佛侯之子司螭琼同坐一处桌案。
  这里乃是琴瑟楼第三层,琴声悠悠传来,琴声来自第三层楼正中央一位身着月白色罗裙的女子,她端坐在雕的楠木琴案前,弹奏古琴,琴声时不时清脆如同珠落玉盘,有时又悠扬如同林间清风,极为美妙。
  “司公子考虑的如何了?与其每日在这悬天京中枯坐钓鱼,还不如入我麾下,做一位校尉。
  我麾下虽然不过五千兵马,却都是悍勇之辈,平日里负责京畿三百里之地的守卫,清闲不说,做出功绩来,诸位大人也能看在眼中,不像边疆苦寒之地,哪怕累吐了血,也传不到这悬天京中来。”
  褚岫白说出一连串话来,中间歇息了几次,面容仍然苍白。
  司螭琼自然知道这南海褚岫白这般虚弱的原因。
  悬天京北城城门口那一场四人对决,早已在悬天京中传开,平川将军褚岫白输给了陈执安,甚至因此而受伤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够瞒住悬天京中诸位公子小姐。
  只是司螭琼却不知,褚岫白伤得竟然如此之重,心中对于陈执安越发好奇起来。
  “这陈执安这么快便踏入先天境界,可真是匪夷所思。”司螭琼心中感叹,却又亲自为褚岫白倒茶。
  “褚公子的好意,螭琼自然明白,只是我向来懒散惯了,每日只想着钓一钓鱼,吃一吃大虞各地特产,听一听这琴瑟曲目也就满足了。
  至于入军中担任校尉,做出一番功绩……好虽好,我却受不了军中艰辛。”
  他说到这里,又瞥了一眼褚岫白:“我入军中担任校尉,可不是褚公子这般五品的将军,可没有办法整日待在这悬天京中。”
  褚岫白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颇为敬佩镕天将军,多次前去府上拜会,却始终未曾见到侯爷,所以便想着若是能够与司公子同袍,倒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却不曾想,司公子对于入军中并无什么兴趣。”
  司螭琼喝了一口茶,却不再提及此事,而是询问说道:“褚公子可曾听说了?昨夜那陈执安在佛桑街上的院子里,可生出了一桩事。
  那应县赵家的赵琼山突然去了皇城,想要杀了陈执安。”
  褚岫白神色一动,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阴沉:“只可惜这赵琼山并未得手,陈执安院中似乎藏着一位剑道修士,一剑之下,就杀了那赵琼山。”
  司螭琼叹了口气:“这陈执安倒是好命,几次有人刺杀,几次都杀他不得。
  他身旁似乎总有不凡的强者,就比如那老剑山少年剑主,又比如昨夜那一位人物。”
  司螭琼语气感叹,眼神中却似乎藏着什么东西,笑道:“陈执安胆大包天,他来这悬天京之后,李家的李扶疏、还有我那三堂兄,甚至……褚公子你,都在他手中吃亏。
  甚至他似乎有意执印,却偏偏无人能够治他,实在是有些奇怪。”
  “无非是没有人正眼看他罢了。”褚岫白嗤笑一声:“世家大府的长辈们身在规则之中,又觉得出手对付一个小辈,大约有些丢脸。
  玉下郡主、卢海汇、谢宥这些人,已然落目于陈执安身上,司公子却也不必着急。”
  司螭琼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笑意:“我却觉得陈执安是个有趣的人,他若是活着,这悬天京中反而更加有意思一些。”
  “想要执印,并非是他想活,便能活的。”褚岫白徐徐开口。
  正在这时,楼梯上声音作响,似乎有人正在上楼。
  褚岫白皱起眉头:“不是吩咐了楼中掌柜,莫要让人上来打扰……”
  他声音未落,却见到已然有人走上楼梯拐角。
  来人身着一袭玄色长衣,身材高大,样貌俊美,眼神巡梭之间落在二人身上。
  看到来人,司螭琼明显有一些意外。
  褚岫白神色却逐渐阴郁下来。
  “陈执安。”
  褚岫白道:“我听说你的小院被毁了?你不紧着钱去修缮,何故来这西城?”
  陈执安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迈步之间,竟然直直朝着褚岫白与司螭琼二人走来。
  他走到这一处雅间,坐在桌案另一侧,与褚岫白相对。
  “褚公子,便如你那一日特意来寻我,今日我也是特意来寻你。”
  陈执安道:“原因倒也简单,我起来是想问一问褚公子,昨日那应县赵家的赵琼山,是否是你派遣而来,想要杀我?”
  司螭琼没预料到陈执安如此开门见山,脸上还有些惊讶。
  褚岫白同样有些意外,可旋极眼神中带起几分玩味:“陈执安,你专程前来这里,就是想要问这个?如果我说是我,你又想要如何?”
  陈执安拿过杯盏,自顾自为自己倒茶:“如果是褚公子,今日陈执安就只能冒犯了。
  陈执安修行,最讲一个念头通达,修为弱小倒也罢了,可现在我修行有成,更是吃不得半点委屈。
  我房子倒了,始作俑者必然要付出几分代价。”
  “代价?”褚岫白、司螭琼二人脸色都十分奇怪,过去几息时间,褚岫白才长叹一声,询问道:“陈执安,自我第一次见你,我便有些猜不透你。”
  “按照道理,你出身低贱,一介白身,便是入了内务府,也只不过是一位画师。
  便是扛着这样的身份,你好像仍然有天大的胆魄,我实在想要问一问你,你这胆魄究竟是哪里来的?难道你不怕死吗?”
  “谁不怕死?”陈执安露出洁白的牙齿:“只是自从我接触了你们这些贵府公子之后,我越发明白一个道理。
  寻常人物,越怕你们,反而越受你们俯视、威胁。
  若是我低调收敛,你们也有许多腌臜手段对付我。
  若是我向你们跪下来,摇尾乞怜,只怕你们同样不会放过我,反而会越发兴奋。
  正因如此,我便想着索性如你们这些世家子一般,跟跋扈一些,吓住你们这些魑魅魍魉,平日里才不会被呼来喝去,肆意凌辱。”
  陈执安说到这里,眼神越发闪亮:“就比如现在,我暴打了李扶疏两次,夺下了司侯圭的斗极,甚至褚公子也在我手下吃亏。
  所以我今日前来,便可以轻易踏入这被褚公子包下的第三层楼,可以与褚公子相对而坐,甚至随意喝一喝褚公子的好茶。
  若我始终胆怯,只怕今日……还要受那李家的冷眼。”
  司螭琼似乎觉得陈执安说的极有道理,甚至微微点头。
  褚岫白看了司螭琼一眼,又看向陈执安,脸上的笑容越盛:“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天资鼎盛,比起许多世家子,你都算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有这般天资根骨,其实随意寻一座大世家,便可以获得泼天的富贵,可以获得用之不尽的修行资粮,往后先天之气、道真之气、天丹、天功神通一应不缺。
  有世家支持,也许你也有望玉阙圆满,铸就天宫。”
  “可你……偏偏要寻死。”
  褚岫白的语气骤然转冷:“你以为你身后有宋相,你便能够顺利拿到那陆吾鉴?世家强者太多,有的是愿意去死的人物。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只是看你一眼,你便要魂飞魄散。
  像昨日那等刺杀,不过只是警告罢了,让你明白陆吾鉴乃是天下世家之物,并非是你能够染指的。”
  陈执安挑眉,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询问褚岫白:“那么褚公子,昨夜那一场刺杀,究竟是不是你安排的?”
  褚岫白舔了舔嘴唇,侧过头来,死死凝视着陈执安:“是我……又如何?”
  他眼神灼灼,就好像看到什么极好的猎物,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司螭琼看到二人剑拔弩张,正要说一些场面话。
  陈执安却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说道:“我记得南海大都御不在悬天京中,褚家家业也以南海为盛,在悬天京中的,除了褚公子之外,不过只是几位门客。”
  褚岫白道:“这便是世家底蕴,你便是盖世的修行天才,想要胜过我那几位门客,只怕也还需一段漫长的修行……”
  “是吗?”
  陈执安忽而探手,手中多出一把长刀来。那长刀漆黑,刀鞘上光泽流转,正是司侯圭的斗极长刀。
  当他拿出长刀,这第三层楼上,忽然有两道极其炽烈的气机全然锁住陈执安的一举一动。
  那气机寒冷万分,就好像风暴裹挟着漫天大雪,呼啸于这第三层楼中。
  原本正在弹琴的那月袍女子顿时身体发颤,无法继续弹琴。
  “陈执安,你今日不该来这西城。”褚岫白端坐在蒲团上,身上锦衣飘动:“这几日,我始终在等一个机会,想要让你也尝一尝那些疗伤丹药的滋味。”
  司螭琼自始至终一语不发,只是脸上带笑,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陈执安摇头,一只手落在斗极刀柄之上,却不曾拔刀出鞘。
  周遭的气机顿时更紧了,温度骤降,带出森寒的风波。
  褚岫白却在此刻轻轻摆手,嘴角玩味笑容清楚可见,似乎是想要看一看这陈执安究竟想要做什么。
  “斗极长刀乃九千锻宝刀,但却称不上多重,算上剑鞘不过二十六斤罢了。”
  陈执安手握长刀,道:“可二十六斤的长刀,握在我手,其实也有几分威力。”
  他说话间缓缓站起身来。
  褚岫白巍然不动,似乎又觉得好笑,轻轻摇头。
  恰在此时,陈执安猛然举起手中带鞘长刀,狠狠砸落。
  褚岫白面色不改,仍然喝茶。
  周遭的气机顿时化作两道神蕴神通。
  这第三层楼中,恐怖的真元来临,无形的气息扩散,呼呼作响。
  难以想象其威能的神通凭空迸发,化作火焰朝着陈执安就此落下。
  那火焰太过炽盛了,仿佛要烧去一切。
  酒楼之外,又有人龙腾而起,落在窗外,手中酝酿出猛烈的气魄,化作拳意,锁住陈执安的去处。
  “在此地对我动手,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褚岫白心中闪过这番念头,可是……他念头上前未曾全然落下。
  一道极为细微的声响传来。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嗤”!
  须臾之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即将落于陈执安身上的恐怖真元,灼热火焰顿时消散。
  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自其中飞出,瞬息便直刺而出,悬在窗外那位褚家门客的眉心。
  “是玉阙天门修士!”
  “一件一品灵宝!”
  两位门客的神蕴落入其中,在褚岫白耳畔轰然作响。
  而那陈执安手中的刀鞘,却已然携着惊人的力量轰然砸下。
  陈执安看似并未曾在刀鞘上裹挟太多的真元。
  可不知为何,当这刀鞘落在褚岫白臂膀之上,穿在褚岫白身上的灵宝顿时被激发。
  而那一根银针顿时再度闪过,褚岫白身上的灵宝光辉,乃至他刚刚凝聚出来的真元瞬息之间就被刺穿,然后被就此击碎!
  咔嚓!
  陈执安的刀鞘就这般结结实实落在褚岫白右臂上,随着一声脆响,褚岫白右臂顿时断裂而去。
  这位银衣公子吃痛,神色扭曲,正在大吼几句。
  陈执安一脚踏来,便将他踢出窗外。
  这来自苏南府的少年手持刀鞘,紧随其后,跳下三层楼,手中长刀再度狠狠砸在褚岫白的肋骨上。
  “褚公子派人来杀我,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轻声说着,刀鞘便如疾风暴雨一般,落在褚岫白身上。
  褚岫白最初还是怒极,眼中似乎要喷出血来。
  可陈执安又是几脚下去,随着褚岫白骨骼断裂之声传来,褚岫白眼中终于多了些恐惧。
  “陈执安,我方才不过只是想要激怒你,那赵琼山并非是我派来的!”
  “嗯?”陈执安拿开长刀。
  褚岫白刚刚松了一口气,那长刀却再度落下:“褚公子想要激怒我,确实是成功了。”
  ……
  琴瑟楼第三层,司螭琼也跟着下楼,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睛,脸上带笑看着这一出好戏。
  足足过了几十息时间,褚岫白已然奄奄一息。
  司螭琼这才抚掌,赶了上去,道:“二位何至于此……”
  他话语未落,陈执安忽而转身,强烈无比的气魄在他身上迸发而出,恐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出狂风吹卷,继而落在陈执安的手掌上。
  司螭琼全然不曾想过陈执安竟然会无端对他发难,哪怕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有真元凝聚,想要挡住陈执安这一掌。
  可陈执安先天真元实在太过厚重,速度也快如闪电,轻而易举便拍碎了司螭琼运转而出的先天真元……
  啪!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司螭琼脸上。
  这势大力沉的一掌,狠狠将司螭琼拍飞。
  陈执安收回手掌,长长出了一口气。
  “司公子,还记得那一次我与你在北城见面时说过的话?”
  司螭琼发髻散乱,浑身尘土,从地上坐起来,他张口一吐,吐出两颗牙齿来。
  “记得,你说你要打落我几颗牙齿。”
  “可你就不能让我有些准备再打?”
  陈执安一脚将已然奄奄一息的褚岫白踢到一处,只觉得念头通达,气血顺畅,他不去看二人一眼,转身而去。
  司螭琼站起身来,到了褚岫白身旁。
  “褚公子,你究竟有没有派人去杀那陈执安?”
  强烈的痛苦,让褚岫白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轻声低语。
  司螭琼叹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你派的,你说实话便是,非要逞强,如今倒好,你我平白挨了那陈执安一顿毒打。”
  褚岫白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浓烈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
  司螭琼摇了摇头:“既然要杀就莫要小打小闹,否则让他回过神来,你还要挨打。”
  他送了一句忠告给褚岫白,这才回过头去,看向远去的陈执安。
  陈执安背影宽阔,步伐坚定。
  司螭琼揉了揉脸,眼神中却并无多少恼怒,嘴角反而露出些笑容来。
  “不错……这样的少年人物,对于九月来说应当是有些分量的,却不知我那将军父亲能否压下这极速崛起的陈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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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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