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仰吻了她。</br></br> 足足过了一个星期，她才确认了当时的“火光暗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br></br> 当然，被男人吻也不是太奇怪的事。呃，她的意思是，她并非从未被人吻过。以她和初恋男友来说，他们俩当年也是一天到晚窝在他的住处里－－看书。</br></br> 不，除了看书之外，他们也常常一起在床上－－看电视。</br></br> 不不，想一点初吻的事，他们确实曾经有过一个甜美的拥吻－－好象是他跌倒，不小心趴在她身上，乘势就碰到嘴了。</br></br> 梁千絮无言以对苍天。上帝，谢谢？赐给我一个如此乏味的人生。</br></br> 懊死的，他为何吻她呢？虽然他的吻法极浅，只是嘴唇轻轻印一下，然而，她彷佛仍然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呼在自己唇上</br></br> “对啊，他为什么吻你？”铃当手肘顶在办公桌上，下巴放在两手中，兴味盎然地队她。</br></br> “喝！”她又把心声给讲出来了。天杀的！她为什么就改不掉这种自言自语的习惯？“铃当！你何时冒出来的？”</br></br> “我坐在你对面好一阵子了，连午餐都快吃完了。”铃当捧起剩下的生菜沙拉，津津有味地嚼着。</br></br> “你中午只吃沙拉，营养够吗？”她又开始唠叨了。</br></br> “我在减肥啊！”“减肥？”梁千絮诧望着她没几两rou的纤躯。“你还有哪里需要减肥？”</br></br> “你看我的蝴蝶袖！不管，这个夏天我一定要把多余的肥油减掉等一下，梁姊，差点就被你扯开话题。别想躲，那个欧吉桑是在哪里偷吻你的？”</br></br> 一股热红烧上梁千絮的颊。“没你的事，快吃！吃完之后去帮老王看一下店，让他跑一趟邮局。”</br></br> “我又不会煮牛rou面。”铃当抗议。</br></br> “学啊！”梁千絮白她一眼，低下头研读最新一期的医学杂志。</br></br> 夏天已经过去了大半，高温却丝毫未减。医务所的冷气机苟延残喘着，随时都有可能寿终正寝。</br></br> 呼啸声响，一辆光鲜的跑车从医务所门口疾驰而过。铃当马上跑到窗户旁探头探脑。在这平静的小山村，观察偶尔闯入的陌生人已经成为全村的主要休闲活动。</br></br> “嗯是一个长得好漂亮的女人，好瘦哦！身材真好。”铃当回头问她：“对了，梁姊，我正要去找老王，你要不要叫一碗面过来吃？”</br></br> “不用了，我吃饱了。”她心不在焉地回道。</br></br> “那我走啰！”铃当轻快地离开医务所。</br></br> 这期医学杂志的主题是“sars的预防与治疗。”sars是经由飞沫传染，例如接吻她连忙眨眨眼睛。</br></br> 没有呀！文章上并没有写“接吻”这一项，她看到哪里去了？</br></br> 哎！她的老毛病真的应该改一改，每次心里想什么，口中不知不觉就讲出来。</br></br> 安可仰吻她又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没人知道的，她自己一说，反例给那丫头听去了。</br></br> 还记得她当住院医生的第一年，也是在午休时间胡思乱想，结果不小心说出主治医师与护士长的婚外情，害自己被－－</br></br> “被如何？”</br></br> “被冷冻了两年，差点连总医师都升不上去”梁千絮火速抬头，一张精致到令人说不出话来的脸庞盯望着她。她吓了一大跳。“你是谁？”</br></br> “敝姓凌，凌曼宇。”大美女友善地伸出手。</br></br> 老天，她可真是漂亮，梁千絮眩了一下。高挑的身段起码有一七五吧！名家设计的短发贴覆在完美的头型上，脸容轻妆淡扫，清丽动人。</br></br> 她也瘦得离谱，却一点都不干扁，无袖针织上衣将她优美的胸线勾勒得一清二楚，正是铃当最渴望的那种身材。</br></br> “你好漂亮，不去做模特儿太可惜了。”梁千絮喃喃。</br></br> “事实上，我和朋友合开了一间模特儿经纪公司，所以多少算有一点关联。”凌曼宇娇艳绝伦地微笑。“隔壁的警察局没人在，所以我过来问一下。请问你知不知道安可仰先生人在哪里？”</br></br> 安可仰。当然了。活色生香出现在清泉村的大美人，还有可能会来找谁呢？她的心马上冷下来。</br></br> “请问您有什么事要找他吗？”梁千絮，这不关你的事。</br></br> “我要和他商量一点家务事。”凌曼宇优雅地挥挥手。</br></br> “家务事？”这真的不关你的事！别再问了。</br></br> “是的。”凌曼宇拋给她一个美到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笑靥。“我是他女儿的母亲。”</br></br> “姓凌的，你不要打着我的名号在村子里招摇撞骗！”</br></br> “笑话，你有什么名号可以让人招摇撞骗？”凌曼宇冷笑一声。</br></br> 真是猪窝！</br></br> 她一踏进门就闻到一股酸味，粉刷的白墙已渐渐剥落，天花板角落还有几处壁癌，更甭提客厅里四处散放的报纸和衣物。</br></br> 三人座的大理石椅是目前东西堆最少的地方，不过那纯粹是因为安大公子想睡觉，所以把杂物全踢到地上了。</br></br> 安可仰从长椅上坐起来，低头揉着自己的后颈。看他衬衫皱巴巴的邋遢样，衣襬还沾着几大块黄土，头发也爬梳得乱七八糟，不晓得几天没洗澡了－－偏偏这种浪人造形还该死的适合他！</br></br> “说吧，大老远跑来清泉村找我，有何贵干？”被吵醒的男人口气恶劣。</br></br> 凌曼宇莲指一勾，从茶几上挑起一件皱兮兮的白布。嗯！男性内裤，还是穿过的！她飞快扔开，生怕被上面的病菌传染。</br></br> “安先生，此刻是中原标准时间早上十一点，你连昼寝的恶习都学上了？”</br></br> “宰我啊！”他只用一只眼睛瞄她。</br></br> 不错，还知道“昼寝”的老祖宗是谁。凌曼宇轻哼一声，勉强在一张比较干净一点的大理石椅上坐下。</br></br> “心心不是把她心爱的小木屋借你糟蹋吗？你干净舒适的房子不住，却来挤大汉叔的罗汉窝。”</br></br> “木屋的纱窗坏了，我还没找人修，夏天山上的蚊子超级多的－－呵！”他打个通天大呵欠。</br></br> “我问你，女儿呢？”</br></br> “奇了，女儿大多时候都跟着你那边的人，你把她弄丢了，倒来问我要？”他再打一个呵欠，睡意仍浓。</br></br> “我工作也很忙耶！女儿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责任。”</br></br> “放心，从我当年不长眼，不慎弄大某个凶婆娘的肚皮开始，我就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了”他轻声咕哝。</br></br> “你说什么？”凌曼宇盘起双臂，扬起一道细眉。</br></br> “没！”他加大音量。“这年头，父母和儿女处于敌对关系！一个成功的小孩绝对不会让父母查出她的行踪，不然她就输了。”</br></br> “你放心让她一个人四处乱跑？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绑架集团很猖獗？”凌曼宇抬高声音。</br></br> 他马上按着额角。女人尖起嗓子的时候跟魔音没两样－－在特殊时刻除外。</br></br> “放心，女儿好得很，我不久前才见过她。她现在交了新朋友，玩得乐不思蜀，不劳我们费心，你现在想多念她几句，她还嫌你啰唆！”</br></br> 凌曼宇还想说什么，一阵砰通砰通的步伐冲进来。</br></br> “安小子，安小子我跟你说，我刚才看到啊，你已经进来了，凌小曼？”大汉咧开了嘴。</br></br> “曼宇啦！汉叔，你老是记不住我的名字。”她嗔道。</br></br> 安可仰冷眼旁观，看着那凶婆娘在一秒钟之内正襟危坐，双足优雅地交叠，两手轻摆在膝盖上，倩然露齿，娇容生晕，活脱脱一副高秀端庄的大小姐形象。</br></br> 太可怕了，这么会装！女儿若是跟这个娘相处久一点，迟早会被她教坏。</br></br> “对对对，曼宇、曼宇。”大汉呵呵笑。“安小子，既然你有客人，我晚一点再来找你抓虾，你们慢聊。”</br></br> 安可仰翻个白眼，挥挥手送别大汉。</br></br> 凌曼宇兴致盎然地目送管区大人离开。</br></br> “怎么着？你又惹着了汉叔，要被送去浸溪水了？”幸好现下天气正热，比他春末被浸两个小时的那一次幸运多了。</br></br> “不关你事。”他没好气地回口。</br></br> 大汉一定她就原形毕露，这女人幸灾乐祸兼脾气暴躁的真面目，只有他最清楚，连她的死党郎氏兄弟都一知半解。</br></br> 肚子饿了，觅食去！</br></br> 一走出户外，喧腾的热气几乎晒融了人。柏油路蒸出热腾腾的水气，在半空中形成一层氤氲的薄雾。他走到马路中央，社区巴士正在回车。他耐心等候，丝毫不受高温影响。</br></br> 凌曼宇跟在他身后出来。</br></br> “喂，我跟安伯伯谈过了。”她闲聊似地开口。</br></br> “噢。”安可仰连多问一句都懒。</br></br> “你这个人真无趣，表现一下好奇会怎样？”</br></br> 他重重叹口气。“我相信你会非常主动地告知我。”</br></br> 凌曼宇对他的背心皱皱眉。“安伯伯说，叫你忙完了闲事就早一点下山，事务所里有一堆工作在等着你。”</br></br> 他这回连应都懒得应。</br></br> “你这男人也奇怪，明明志不在此，何不老实跟安伯伯讲？”凌曼宇续道。</br></br> 巴士回好车，停在对面的站牌前。安可仰对司机老吴挥挥手，完成下半段的马路穿越之旅。</br></br> 凌曼宇跟在他身后碎碎念。“你倒是说话呀！你自己不出点意见，我们旁边的人怎么帮腔？其实我不解很久了。你从小到大就不是那种听话的乖乖牌，独独念法律。考执照、当律师这些事全听安伯伯安排，你到底在想什么？”</br></br> 宽广的背陡然站定。</br></br> “就说我被我自己的承诺绑死了便是。”安可仰莫测高深的眼神让人难解。</br></br> “什么承诺？”凌曼宇看他又举步，马上再巴上去。</br></br> 他头也不回。“我曾经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捅了个楼子之后，立下一个愚蠢的不平等条约，这就叫现世报。”</br></br> 凌曼宇呆怔半晌。他这辈子捅的大楼子只有一个。</br></br> “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我的事才去念那捞什子的法律学位！”她扬声问。</br></br> 安可仰迅速回她一瞥，继续往赵mama的清粥小菜迈进。</br></br> 凌曼宇追上来。</br></br> “太可笑了！那都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我们女儿都这么大”</br></br> “闭嘴！”他龇牙咧嘴。</br></br> 凌曼宇光火地拉住他。“我是说真的，我不想为你的未来负责，也不要你为我的未来做任何牺牲。如果你们的约定与我有关的话，我要求解约！”</br></br> “约定人是我和我老头，没有你的份，抗议驳回！”</br></br> 清粥店居然在整修？他叹口气，走回大街上，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填饱肚子，老王的牛rou面他已经吃厌了。</br></br> 凌曼宇不得不再跟着他走出来。</br></br> 让太阳烤一烤她那身过度白细的肌肤，对她只有好处，所以安可仰一点都不怜香惜玉。</br></br> “女儿或许是你的责任，但我不是。”她坚持。</br></br> 安可仰戳戳她的胸口，不才甩啥男女授受不亲的屁话。“大小姐，那个老头子喜欢看我在他的事务所里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我就陪他玩！反正每年贡献三个多月的时间对我不是什么难事，更不会干扰到我的正业。至于你，无论你喜欢与否，你们两个早就是我的责任了。所以你们如果过得好，我会替你们拍拍手庆幸；你们如果过得不好，那个亏待你们的家伙就得面对我，这样清楚了吗？”</br></br> 凌曼宇呆呆凝视他。</br></br> 讨厌！这男人老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让人家觉得很感动！</br></br> 如果他的表情别这么狰狞，再心甘情愿一点就好了。</br></br> “随便你。”她不自在地变换一下站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经纪公司已经稳定了，经济状况还过得去，所以你不必每个月汇那么多钱给我。”</br></br> “那是给丫头的生活费，多余的部分你帮她存着，以后她出国念书用得到。”如果宝贝女儿肯出国念书的话。</br></br> “还有，安伯伯要我见到你之后顺便转告，有空带个新女朋友回家，你也该再度安定下来了。”</br></br> 安可仰仰望苍天，期待来个青天霹雳或什么的，但老天爷显然决定今天不是个取人性命的好天气。</br></br> 他放弃了，低头凝视父亲大人的传声筒。</br></br> “我看我回去当全职律师好了，要死干脆死得彻底一点。”</br></br> “这么痛苦？可是，就我所听见的，找个新对象对你似乎不是太困难的事呢！”凌曼宇的嘴角突然浮现一抹淡淡的调皮。</br></br> 她狡猾的眼神跟女儿使坏的时候一模一样。安可仰头皮发麻。</br></br> “以一个进村子里不到半天的人而言，你听见的马路消息还真不是普通的多。”</br></br> “事实上，这是当事人亲口的证词，一点都不马路。”她负起双手，悠然往前走。</br></br> “那我倒想听听看你的消息来源了。”安可仰瞇起眼睛，轮到他跟在她后头。</br></br> 她回头瞄孩子的爹一眼。“据说某个男人偷吻了村子里的俏护士。”</br></br> “医生！”他直觉更正，想想又不对劲。“慢着，你是说，这是梁千絮亲口告诉你的？”</br></br> “嗯哼，大声又清楚。”她无辜地耸耸肩，继续往前走。“然后，我无法避免地想到了你的人生经历。”</br></br> 他神色不善地瞄向医务所，恰巧梁千絮拿几个空纸箱出来资源回收，两人的眼光遥遥对上。</br></br> “我又有什么鬼人生经历了？”他回头质问。</br></br> “你后来交的女朋友个个性感绝伦，床上技术一流不说，爱情观比你还偏狭，一讲到结婚，躲得比你更快，这是你现在还安然无事的原因。”凌曼宇的笑容开怀得让人想拿块蛋糕糊下去。</br></br> “这年头找志同道合的女伴也有罪？”</br></br> 梁千絮磨磨蹭蹭地，渐渐接近他们。</br></br> x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吻而已，她在胡乱宣传些什么？他心情益发恶劣。</br></br> “当然不是罪，然而，我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一个巧合。”她悬疑性地顿住。“那就是，凡是被你遇上的良家妇女，不幸又染指过的话，结果几乎都会出事。”</br></br> “就我所知，那些良家妇女都还活得好好的，既没得爱滋，也没得性病。”他咬牙狠笑。</br></br> 凌曼宇不理他，自顾自地数手指头。</br></br> “我想想看，目前好象只有两个例子。第一个，很不幸的，就是小女子，结果年轻不懂事的我被你搞大肚子。”</br></br> “有没有听过一个巴掌拍不响？”</br></br> 凌曼宇假装没听见。</br></br> “第二个则是你可怜的前妻，她叫什么名字？香云是吧？她更惨，甚至被你娶回家。”她火上添油地啧啧两声。“唉，你跟良家妇女犯冲啊！”“这场演说有任何重点吗？太阳越来越大了。”</br></br> 她露齿而笑。“我只是恰好注意到，那位可爱的俏医生，看起来也非常良家妇女。”</br></br> 安可仰沉默了一会儿。</br></br> 凌曼宇一点也不急。呵，原来捻狮子的胡须这么有趣！这个世界上，若有任何事可以列入安可仰的要害排行榜，那么“结婚”绝对是第一且唯一的上榜者。</br></br> 虽然她不知道当年他为何会娶香云，两个人婚姻关系冷淡却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女儿从中作梗，这场婚姻维持不到两年就结束了。一如惯例，他又多了个付赡养费的对象。从此以后，不，或许是在此之前，总之，安可仰从来不隐藏他对“婚姻”的深恶痛绝。</br></br> 啊！她真想看花花公子再栽倒一次，会是怎生模样呢！</br></br> 安可仰忽地笑了。</br></br> 白灿的牙映着金铜色的皮肤，即使已经看惯了俊男美女的凌曼宇，也不禁暗赏他的美色。</br></br> “或许我和那个小八股对吻的定义不同吧。”他耸了耸肩，笑容益发性感迷人。“对我而言，嘴唇碰一下嘴唇的动作顶多叫做啄而已。真正的吻，应该是这样的！”</br></br> 凌曼宇哽了一下，猛然被他拖进怀里。</br></br> 然后，他当着对街那个小医师的面，给女儿的妈一个结结实实的法国式舌吻。</br></br> 自、作、多、情！</br></br> 安可仰亲口说的，甚至亲自示范何谓真正的“吻”换句话说，他们两人那天夜里的“接触”什么也不是。</br></br> 严格说来，他们之间也确实不算有过什么。她并非没交过男朋友，比起恋爱过程的种种，那个纯情的贴唇一触确实浅淡到不值一提。</br></br> 她对安可仰只是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而已，例如迷惑，好奇，不安，信赖和一点点心动。</br></br> 最后那个部分只是月光的关系。她说服自己。</br></br> 月光太美，就是会让人想东想西。像现在，回到大白天里，可不就啥事也没有吗？</br></br> “噢！”一枝树干不知道从哪里横出来，害她一头撞上去。</br></br> 梁千絮捂着鼻子绕开来。</br></br> 原本要坐村子里的转运巴士，到邻镇换搭客运回台北。结果一踏出门外就遇到他和大汉，两个男人勾肩搭臂的，拿着钓竿钓鱼去。</br></br> 她转身便走，暂时无法和他面对面相遇。</br></br> 无所谓，从他木屋后面的那片树林走到邻镇，只要二十分钟，大汉曾经带她走过一次，比大马路还快。途中她还可以绕到另一个山民家里，瞧瞧那位风湿痛的老婆婆情况如何。</br></br> 这片密林其实比村子另一头通往橘庄的树林更阴森，原住民口中有名的“鬼林”就在前面不远。清泉村的耆宿向来不建议居民擅闯该地。据说当年为了保护圣地，原住民同胞在附近设了许多陷阱，后来村长虽然带人扫过一次，难免有一、两项机关没清除干净。</br></br> 梁千絮仰头瞧了瞧太阳，现在才早上八点。她的脚程若加快一点，还赶得及九点发车的那个班次。</br></br> 你别理他。他这个人一感受到危机意识时，就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蠢事。凌曼宇的话突然飘回她的心田。</br></br> 她只记得，那天接下来的时间，自己的脸色都很难看，无巧不巧几个比较野的小朋友爬树摔伤了，三。四个哇哇哭的小宝贝和他们的母亲全挤在医务所里，小铃当又不知道跑哪儿去逍遥，光是娃娃的哭声和mama的母鸡叫，便差点让她的耳膜爆掉。</br></br> 结果是那位千娇百媚的凌小姐跑来帮手。</br></br> 若在其它时候，她会很礼貌地请对方离开，不要再提到任何跟安可仰有关的话题－－尤其不要在这么多只耳朵前面。然而，她别无选择，只好假装忙碌个不停。</br></br>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不太有说服力，但是，安确实是我认识的男人里面，最有骑士精神的一个了。”</br></br> “他？骑士精神？”本来想装作没仔细听的，凌曼宇一说出这段话，她还是忍不住哼笑出来。“他毁掉的白雪公主可也不少。”</br></br> “只有一个。”凌曼宇瞄她一眼。</br></br> “噢。”她不想争执。</br></br> 凌曼宇子她半晌，轻叹一声。</br></br>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虽然他态度恶劣，嘴巴又坏，但是他从不躲避自己的责任。”</br></br> “你真的不必告诉我这些。”梁千絮对她勉强一笑，拍拍小病患的屁股，继续包扎下一个。</br></br> 谢天谢地，凌曼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她不断偷瞄自己的眼光实在让人浑身不自在。</br></br> 算了，凌曼宇已经离开，安可仰也和她划清界限，这一切都不再是她的问题。</br></br> 梁千絮喘了口气，在岔路前先休息一下。</br></br> 上次她和大汉也曾经来过这个交会点，接下来就是往右转，再往下走十分钟会碰到另一条岔路，再往左转，就会连到通往邻镇的主要干道。</br></br> 由于人迹少之故，这段山路并下好走，地上都是杂草与小上块，坑坑巴巴的，恰如她此刻的心情！</br></br> 凌曼宇离开前是怎么说的？</br></br> 总有一天你会看见他那身生锈的盔甲、坏掉的箭，与得了皮肤病的白马。虽然变种，但仍然是骑士。</br></br> 凌小姐对他真有信心，或许他们两个人可以考虑凑成一对。</br></br> 话说回来，安可仰为什么不呢？她本来以为他和孩子的母亲交恶，所以才没娶对方。既然凌曼宇对他如此赞誉有加，他们男的俊女的美，中间又有一个女儿，合该组成一个标准版的天伦乐园。</br></br> 不晓得他女儿的年龄多大？安可仰曾经出国念过书，即使毕业回来马上遇见凌曼宇，女儿的年纪也顶多八、九岁而已。</br></br> 拥有基因如此优良的父母，他女儿一定也美丽得紧。梁千絮想起了自己的其貌不扬。</br></br> 生我者父母，她还能怨谁？</br></br> 她绕过一颗挡在路中间的大石头。</br></br> 冷不防，一只巴掌大的蜘蛛从树上掉至她的肩膀。</br></br> “啊！”梁千絮惊呼。她最怕这种东西了！</br></br> 蜘蛛受到惊吓，顺着她的手臂往下爬。</br></br> 它快爬离袖子的领域到她的皮肤上了。梁千絮几乎反胃地吐出来，又不敢伸手去拨掉它！她拔足狂奔，想找个石头或树干把它弄掉。</br></br> 它的前脚碰到她的皮肤了！她奔到路旁的山壁，就着一颗凸出来的岩石用力把肩膀顶过去。</br></br> 蜘蛛终于翻掉在地上。她忙不迭跳开，只想离它越远越好。</br></br> “喝”</br></br> 蓦然间，脚下裂出一个空洞。</br></br> 她连一声救命都来不及叫，整个人霎时被深洞所吞噬！</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