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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浅两手空空,帮他举伞,应声说:“怎么没交钱的人出点苦力还抱怨起来啦。”
  他低头看她:“我钱包在车上。”
  她又失了强势,乖乖举着伞。他在心里偷笑。
  一路上走的很稳当,她看着他手里的提袋,忽然想起了很早以前看过的一部MV,最后的最后女歌手结束演唱的时候,MV的女主角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路灯下等她的男孩,然后她挽起男孩的胳膊两个人开心的迈开同样的步调,虽然歌曲结束却有甜蜜萦绕,久久不散。她很想要那样一场纯洁的爱情,和路灯下的等待有关,和单车上的吹风有关,和路边摊的夜宵有关,可是没遇上的时候就落了物质陷阱,从此错过了那样的年龄那样的爱情。如果可以,她想要简单的男友,她想要和他并肩作战,和他白手起家。大学毕业那年同寝室的武汉女孩和统计专业的男友结婚了,临登记前在寝室她们忍不住的祝福,那女孩却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未来。”语气是淡然的,却掩不住喜悦和兴奋。只有未来,是一句多么妥贴的欣慰。有些爱情什么都有,除却未来。
  她盯着他的手,想得出了神,小心的挽了他的胳膊,仲微偏过来望她一眼,又回过头去,会心的一笑,算作了然,没有言语。
  四周都是雨水的声音,连心事一并洗刷得干净透明。这样走,一直走。像是老夫老妻,情深义重,隔着眉眼,透着恋爱的灵犀一点。
  结果,等非浅看着铺满厨房菜桌的大袋小袋水果蔬菜时,暗讶自己着错了邪道,大势已去的念头不断涌来,只要那男人一句,“我心情不好”,她就只剩乖乖举手投降,毕竟人家丢了车啊,还是辆宾利,就勉强忍让一下吧,这样勉强一让就把自己给让成了黄脸阿婆。兜着围裙,点火做菜。刚才的温馨还没有淡却,真实的力量举手召唤,是啊,再纯洁的爱情,再具有未来的生活,也免不了要成为伺候人的角色。她不甘心的把仲微拖进厨房打下手,过了不到十分钟又心甘情愿的把他轰了出去。
  简直就是能要人命,他高举着菜刀一副虚心的讨教,“是这样切的么。”
  她吓得半死,“你先把刀放下,怎么都好说。”
  他哈哈大笑,还是举着刀。只好把他轰出去,非浅疑惑,小孩子玩火是要尿床的,那么玩刀呢?
  过了会,他拿着冲好的柴胡过来,她正一手握着菜铲一手稳着菜锅,他无意识的就端了过去喂她。她吓一跳,紧闭着嘴不配合,闷着声音问:“谋杀么。”
  他贴在耳边轻声说:“乖,喝了。”
  他很少有那么柔情的声音,她中了蛊一般,一仰而尽。
  他离非浅那么近,能看清她凝瓷的后颈,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微张的嘴和喉咙的轻微动作,仿佛都是诱惑。他又心跳厉害了起来,手心出了细汗。怕自己忍不住拥她,想要去躲。
  她知道喝的是柴胡,心里忽然有点感动,感动于他不动声色的关心,于是说:“淋了点雨不碍事。”
  他早就转了身,说:“拿你试药。”
  她望着他别扭的身影走出厨房,一阵好笑,这男人做得出却说不出,怎会这般可爱,连走路都不自在了,还嘴硬。
  她做菜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能上桌吃饭了。
  他赞叹,“怎么练出的功夫。”
  她得意的说:“本小姐学化学出身,当年同时开四个反应都应付周全,何况区区四道小菜。”
  他乐了,“没看出来,你做饭的背景那么扎实啊。”
  “那当然。”
  他摆大爷的口气问:“都给谁做过啊。”
  她假装唯唯诺诺:“都是些恶鬼百姓,周公子算是最高级领导人了。”
  他夹了块泡椒牛肉,好吃得能把筷子都咬下来。嫩姜肉丝入味三分,红油茭白清脆爽口,连米饭在仲微眼里都是特别的晶莹剔透,勾人食欲。非浅吃饭专注认真,本来和她吃饭就能让他胃口大开,加上那么地道的辣味,一添三碗,她不敢多盛了。
  他问:“怕什么,撑了的是我。”
  她说:“又不是青春期少年要长个子,你现在只剩长胖了。”
  他笑:“阿婆哟。”
  她还是好脾气:“等着一会喝汤吧。”
  他才想起来,争取来的鲫鱼汤差点被遗落。
  喝着鲜嫩的鲫鱼苦瓜汤,他问:“为什么鲫鱼不跃龙门。”
  她没抬头,随意的说:“跃龙门的话就不吃了。”
  他说:“幸好。”
  饱饭之后总是懒得动手脚的,更何况周仲微此刻连手指关节都能感觉到十足的饱意,好似很多年都没有吃得这样畅快了。望着堆在水池的碗碟,他声声叹息,一脸愁容的说:“你要站在旁边陪着。”
  她说:“这里没有大灰狼。”
  他幽怨的眼神望过来,她又举白旗投了降,像督工一样背着手看他劳作,心里塞满了笑意,指指点点,“少放些洗洁精。”
  他还能腾出空来反驳,“不是叫蔬果净么,那么大的三个字还能认错。”
  她说:“谢谢指出,你小学语文一定很好吧。”
  他得空回头,弹了她一头泡泡,她惊叫:“我今天还要洗几次澡啊。”
  他哈哈笑起来,“那么香艳的事情,不好随便跟男人讨论的吧。”
  她白眼球抛向他,“我没当你是男人,你是恶魔彻底的恶魔。”
  他却越笑越开心,她没办法,也是忍不住笑。
  饭也吃过了,碗也洗干净了,周仲微同学赖在沙发里面一点衣冠楚楚的样子都不见了,十足的锦衣郎模样,一副好吃懒做的嘴脸,却该死的风流倜傥。
  非浅拉他起来,他发出哼哼的声音好像是撒娇的小狗,她笑:“起来,出去溜达溜达,给你买条链子。”
  他知道她的不怀好意,却厚了脸皮说:“买条好看的啊。”
  她更是笑:“粉色的好不好。”
  他暧昧的说:“我喜欢红色的。”
  她脑子冒泡,你暧昧个毛,当我什么了,买链子做*女王么。撇下他不管,自己去了玄关处,大动静换鞋子。
  他转过身来看,“雨那么大,天又黑了。”
  她指着窗户说:“雨停了啊,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呀。”
  他走到她身边,好像威胁一样:“你不许踩水。”
  她说:“乖,我给你发糖。”
  她到底还是没有听话,雨虽然停了,路边的大小水滩还生意昂然,在她眼里都是乐趣。他躲得远远的,却不舍得不看。月光,星光,加上水滩的反光,她翩然似起舞。
  非浅回过头来看他的沉默,突然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低了头走到他身边。
  他说:“想牵你的手。”
  她抬头恶狠狠的望着他,“说什么呢。给你机会的时候你自己说的都不要,现在后悔啦。”
  他局促的笑起来,果然女人是记仇的物种,“没后悔,你给的选择太苛刻了。”
  她说:“是现实苛刻,不是我。”
  他好一阵沉默,缓步走着,真的像是在散步,她跟在旁边,肩并肩。
  第七章
  推荐一本力作哦《闪雷》
  那晚他又以钥匙落在车上为名,堂而皇之的留宿在非浅的家里。
  唯一的浴室在卧房里,仲微第一次推开非浅房间的门,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闺房,清新的味道,淡淡的散着香气。咖啡色是主色调,看起来感性而温暖,是他喜欢的风格。他不喜欢那种永远以为自己是粉红教主的女孩,他喜欢现实一些理性一些的女人。
  床头柜上放着相框,他走过去端详,照片里阳光极好,背景的颜色美不胜收,而姜非浅的笑容像是要融化在那样的光芒之下,镶嵌在百花之中,明艳不可方物。他一时看呆。
  非浅蹑足到他身后,大叫一声,“喂。”
  他真的受了惊吓,她便笑起来。
  他问:“西双版纳么。”
  她飘了崇拜的眼神,“周少真是好眼力。”
  他笑起来,“拍的真好,都说只有觉得你美的人才能将你拍的美,初晓拍的么。”
  她僵了一下表情,“忘了。”
  他忽然认真起来,“你跟谁去的?”
  她说:“旅行团。”
  他又看了看照片,没有继续问下去。放下相框,转了话题说:“帮我找件衣服吧。”
  她一副为难的表情,他笑起来:“没关系,我不介意裸奔。”说着就大步往卫生间走。把非浅的那句“你怎么……”给挡在了浴室门外。他一阵窃喜。
  其实他也就是嘴上说说,等到他洗好了,还不是先隔了门大叫:“姜非浅,衣服找好了么。”
  听到非浅急急的叫声:“找好了,就放在床上,你自己出来拿,我把门关上。”
  非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歪斜的周仲微,本来是她从苗寨买来做壁挂用的蜡染裤,穿在他身上风情异常,像是顶着草帽,上身精赤一边吹口哨一边踏浪的少年,或许还能露出CK内裤的标志边更显迷人,如果不看体恤的话,很潇洒。他摆了pose斜依在门框,非浅忍不住笑出来,低了头召唤他过去一起看电视吃零食。他有些气恼的在她身边一屁股坐下去,用了很大的力气,沙发本来就松软,让他这样一坐,如同要陷入地下。可是非浅还是不能严肃,仲微闷着声音问:“笑什么。”
  她说:“没什么,没什么,来吃香蕉片。”
  他自己倒也笑起来。那件纯白的体恤上有鲜红的大字,远离爱滋。红丝带工程么。是她参加公益活动时领来的。当时她是冲着濮存昕去的,妈妈是濮迷,彼时她还在上大学,没想到这件体恤隔了那么多年居然派上了用场,并且怎么看都是极具教育意义的,像周仲微这种花花公子,怎么说也能算是个边缘人物。她想起来就一阵好笑,又不敢放肆。
  仲微就穿着那件爱滋体恤和非浅静静的看电视,偶尔抓零食的手会碰到一起,她好像全然不在意,一掌干脆利落的打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取食,他就霸道的把整袋抱在怀里,她不甘示弱的扑过去跟他抢,像是只小动物。象征性的你拉我扯了两下,他若是不肯放手,她哪里会是对手。于是,坏心眼的瞄着他胸前的鲜红大字,啧啧几声,假装说:“还是离你远点好。”
  他哪里肯示弱,把嘴里的薯片嚼的咔咔响,含糊的说:“我脱啦。”
  她宣布投降。他眉飞色舞的抚摸她头顶,好像宣布领地。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坐在一边不说话。他以为她真的生气了,乖乖把袋子递过去。
  谁料她说:“不要用油爪子碰我。”
  他暗笑,她连生气的道理都让人觉得可爱。
  晚上自然是他睡沙发,睡意朦胧中仿佛听到非浅推门出来轻步走过来看他,大概是担心他睡不好吧,这样一下,他更能睡得踏实,安逸非常。
  本是周六,她习惯赖床,早晨的时候却被初晓的电话吵醒,说她一会直接从机场过来非浅家。
  非浅吓一跳,那丫头怎么回事啊,听昨天的口气,以为被卖到T市做苦力了呢,一个晚上就回来了。慌忙穿好衣服,出来叫仲微。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听非浅的口气像是彗星要来撞地球一般,急急催促,他睡意一下子就散开了,也是手忙脚乱的把阳台衣服收回来急匆匆的洗漱穿衣。等武装了差不多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出什么事了。”
  非浅说:“初晓要过来。”
  他一阵微怒,“你怕什么啊。”
  她怔愣:“你凶什么。”
  他也觉得自己莫明其妙,柔和了语气:“又没做亏心事。”
  她笑:“也不是鬼叫门。”
  仲微一向是很绅士的,骨子里对非浅的好感也是出于尊重,虽然他觉得被轰出门是十分值得暴怒的,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让他觉得反感,可是遇上了姜非浅不得不让周仲微一次次收敛他的底线。所以尽管他有些挫败,想要跟她赌气到底,还是赶在初晓敲门前离开了。他把自己的行为归结为年纪大了,容易中蛊。若是早些年肯定把房子都能拆了,把不识好歹的人拉出去挫骨扬灰,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竟然需要躲藏,都只有他轰别人的份,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可是早几年,他还能认识姜非浅么。像非浅这种姿色平平又整日里素面朝天的女人,什么时候入得他眼,竟然就这样给撞上了,还撞进心里去了,他自己都觉得讶异。也只有她了,淋着雨还能自娱自乐,换了浓妆艳抹的其他人,哪里肯也哪里敢。所以他大致能够理解自己认出雨中的人是她时心里的愤怒感,他不想被别人看见她的灵动。他想,也许自己动了真心也说不定。只是非浅和他总是隔着很深的距离,他进她退,总是不能靠得太近,他是高手,她也不是三脚猫的功夫。
  后来他告诉她,车找到了,她才放心。
  再后来一次吃饭,王东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发誓不再理他。
  他解释说:“真的不是蓄意,你问问他们都知道,我的原则是唯车子和老婆不能借人,我从来不会让别人随便碰我的车。”
  她不理,反问:“利用一个人的同情心,你不觉得龌龊么。”
  他说:“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丢了车,我只说我心情不好,也算是利用你同情心了么。”
  她知道耍嘴皮子不是他的对手,只有很狗血的转身就走。
  他并没有追上来。
  回到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气,已经过去的事情了,就算是被骗也没有任何损失,何况仲微事后送了手机给她算收留一晚的答谢,本是两清,她为什么生气。是气被他欺骗还是气他耍的手腕,他只说“我心情不好”,她就同情心泛滥。
  初晓跟她说:“只有情人间的欺骗才会觉得不可原谅,你弄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没。”
  她愣住。
  吃一堑长一智,上过一次当怎么说也会变得敏感些。非浅此刻如何都不能相信他的车子真的不见了。对他说:“别闹了,明天还要回去上班呢。”
  仲微说:“知道你是惊弓鸟,可是我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胆大包天敢开这种玩笑。”正准备拨电话,他的那辆宝马就缓缓开来了,只不过没有拖儿带女。
  如果说陆小凤从掌风认出花满楼代表最珍贵的友情,那么周仲微从停车入位的线路就能认出余清修同样是珍贵的友情。他毫不留情的给了走过来的余清修一拳,“真巧。”
  清修笑起来,“是巧。”
  仲微问:“你又通天了,车都敢偷。”
  清修摊开手摇摇头,“还真的不是偷。”
  仲微看着他,也摊开手。清修指指车,周仲微望过去,非浅也望了过去。
  美得惊心动魄,大致是姜非浅对沈乔悄的第一印象了,也是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最真心的夸赞。
  沈乔悄款款步来,笑语盈然,“仲微。”
  声音并不柔和,仲微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可是周仲微是什么人,心里巨澜滔天表面仍可以不动如山。“乔悄,这是非浅,姜非浅。”转了头对非浅说,“沈乔悄,女强人啊。”
  沈乔悄随意打量了下非浅,口气玲珑得体:“什么女强人,不过是孤家寡人。”
  余清修插话说:“昨天就觉得跟姜小姐投缘,不知可否赏光喝杯下午茶。”
  他目光真挚,不泄漏一丝可挑剔的感情。非浅暗讶,他竟然做得光明正大,恐怕眼前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余清修了。她是懂事的,知道清修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她不傻,能看出沈乔悄和周仲微之间是有故事的,女人的直觉大抵总是如此敏锐。这样四个人站在那里揪扯不清的关系,她微微有些想笑,想起了八卦杂志上越划越乱的关系图。
  所以她决定迎战,既然他那样坦荡,她也不至于小肚鸡肠。如果要了结,给他便是,如果要演戏,陪他便是。
  看了看仲微,他眼里的神色有些恍惚不定,非浅轻轻推推他的手说:“你陪沈小姐叙叙旧,一会来接我。”
  沈乔悄笑起来:“不会太晚。”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他没有回头。
  留下非浅和清修,其实咖啡厅里面人来人往,只是她忽然觉得全世界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余清修先开了口,问:“非浅,你这几年都在哪啊。”
  她定了定神,说:“很多地方,最后还是回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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