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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合适,那就要么从那边调牛六斤过来,要么自己留下。
  不过相比较牛六斤过来,可能无法违逆自己阿妈,没法号令堂伯,狄阿鸟倒是在犹豫,自己留在这边行不行。
  他跟李芷提了一下,李芷抿了嘴唇浅浅作一笑,淡淡地说:“你只管回去,不是有他阿妈在这儿吗?!”
  狄阿鸟忧虑说:“其实我阿妈并没打过仗,她也四十多了,让她出兵的事儿能免则免。”
  李芷又一个浅笑,给嗒嗒儿虎收收积木块儿,白了狄阿鸟一眼说:“其实这儿已经有了一个最合适的大将。”
  狄阿鸟掰着手指算了一阵儿,连声问:“你说的是谁?!难道是晚容阿姐?她就是吆喝起来声音脆,没一点儿真才实学。”他又说:“女人都不行,我阿妹,我倒宁愿她绣花。男的嘛,你说是樊全大哥,首先,他马战经验不足,其次,我阿妈这边还好,还能信任他,可是我堂伯那边,他都说不上话。”
  李芷失望地叹口气。
  这么说,这个人极容易猜到。
  狄阿鸟连忙再拿起食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问:“博小鹿?!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若是我那边的人,给他个千儿八百还行,这边太过复杂了,军队刚刚编制,训练还是个问题。”
  嗒嗒儿虎大叫:“阿爸,阿爸,我呢?!”
  狄阿鸟一听愁了,捏着她脸蛋说:“我就怕你一泡尿把人都冲走。”
  李芷只好说:“我们家嗒嗒儿虎现在是不行,可他阿妈呢?!”
  狄阿鸟恍然大悟,抬起头来,只见李芷说到这儿,转去用一只夹钳拔针缝制马靴呢,双目低垂,比以前更柔和,好像倾注了一坛醇酒,头发扎在头顶,简单地一别,没有一点毛遂自荐的激动,好像是个妇人给别人拉家常,讲一件很平常的事儿,就抬眼端详着,端详着,嗒嗒儿虎打搅说:“阿爸,我抓个俘虏,打仗,我打仗,阿爸~!你看我,我抓了个小孩。”狄阿鸟一转眼,是自己阿妹阿青。
  阿青带着一双水晶眼镜,掩饰着她与众不同的重瞳,端端正正地坐一旁,任嗒嗒儿虎从后面搂着她脖子,叫嚷抓了个小孩儿。
  他叹气说:“要是个阿弟就好了,能给我守灶火。”
  旋即,他抬了头,往李芷看去,轻声说:“我真不想让你再出来领兵,不过我也想让你领兵,你要一仗打胜,就不止是我的妻子,还是一员功勋卓著的大将,我阿妈将再不能要我休妻另娶。”
  李芷说:“看你说的,母亲要你休我是那么随便的么?!她还不是想给你找一个靠山?”她轻声说:“你阿妹是不是眼睛不好,怎么天天带着这双水晶片儿,得给她取下来,不给她取下来,这营地里的小孩都觉得她古怪。”
  狄阿鸟叹了口气,把阿青抱过来,说:“取了你就知道了。”
  他又说:“不过到了春上,就可以取了,东夏王也是一国之君,有个非同寻常的阿妹,谁也不会敢来危害她。”接着要求说:“阿青,给阿嫂看一下你的眼睛,让她也知道你这眼镜只是掩饰咱的……”
  狄阿青说:“掩饰我的双眼,我取了眼睛,好多的小孩都不敢看我。”
  李芷放下靴子,伸出双手把她的两个晶片拿掉,让它们耷拉到脖子里,陡然间,惊呼:“一目两瞳,异相。”嗒嗒儿虎趴过来,看看,倒是不觉得奇怪,却也说:“异相。”他又问:“异相是什么呀。”
  李芷问:“阿青,你看东西有什么不同?!”
  狄阿青摇了摇头。
  嗒嗒儿虎又趴过来,盯着她眼看一会儿,说:“你眼里两个我。”狄阿鸟也看了看,发觉了一件奇怪的事儿,一般人的眼睛,你在前头一摆手,他就会眨,可是自己阿妹不一样,似乎反应迟钝一些。
  他就记下了,过了一会儿,给两个孩子找点零食回来,就见阿妹正在坐着发愣地盯着墙壁,喊了一声,问:“阿青,看什么呢?!”
  狄阿青说:“那里两只蚂蚁正在打架。”
  狄阿鸟一回头,看到两只蚂蚁,狄阿青说:“一只蚂蚁抓一只蚂蚁的脸,一只蚂蚁咬一只蚂蚁的胳膊,它的腿这样拐呢,可好玩了。”
  这么一说,狄阿鸟愣了一下。
  这蚂蚁打架,那小胳膊小腿歪歪扭扭,寻常的人看不这么仔细,也看不这么津津有味,他连忙问:“你平时还看到什么好玩的?!”
  狄阿青说:“多了,蜻蜓扇翅膀,蝇子飞,蚊子飞,阿哥,你信不信,我可以逮蚊子,伸手一捏,就捏住了它俩翅膀。”
  伸手抓蚊子,这不是天生的武士嘛?!冬天没有蚊子,蝇子,否则的话,狄阿鸟要看看才肯罢休。
  不过,他也是相信的,一跃而出,大喊:“马不芳,出来,给老子出来。”
  马不芳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进来。
  狄阿鸟见面提胸,低声问:“我问你件事,伸手就能抓蚊子,要你们看,什么最重要?!”
  马不芳说:“很容易呀。”
  狄阿鸟说:“你是容易,六岁的孩子容易么?!我问你,能做到这些,是哪方面的能力。”
  马不芳说:“快。手脚快。”
  狄阿鸟皱了皱眉,不大满意,因为手脚和眼睛没关系,犹豫了一下,把阿妹的话当真,又问:“要是一下能捏住蚊子翅膀呢?!”
  马不芳说:“不可能。蚊子翅膀一直扇着,我练过眼也看不清,神了,别说六岁的孩子,就是麻川甲,你问他能抓住么?!”他追问说:“谁呀,谁呀。”狄阿鸟告诉说:“我阿妹。”马不芳一下就把眼睛瞪大了。
  他轻轻碰碰狄阿鸟说:“习武奇才,让我教她拳法吧,啊?!这个年纪就练内家拳,足以内外兼修。”
  狄阿鸟犹豫了一下,说:“她是女孩子呀。”
  马不芳说:“你不肯,那就可惜了。”
  狄阿鸟挥挥手让他走,表示要考虑、考虑,回头抓了抓脸,自言自语说:“我明白为什么霸王可以万人敌了,重瞳有重瞳的好处,小时候就能抓蚊子翅膀,将来谁在面前动动兵器,动作再快,不也一清二楚?!”
  他走到狄阿青身边,把她的晶片要来,轻轻地说:“你以后在人跟前也不要再戴它,这东西折光,里头还有杂质,也许会把眼睛戴坏,我给你扔掉,现在阿哥有了过万兵马,咱们又不是在中原,阿哥能保护你。”
  水晶片被他用脚一碾,碾烂几块。
  过万兵马虽然还不多,但是谁能说自己不能满万无敌?!他走出来,一直走到晒太阳的龙蓝采身边儿,告诉说:“阿妈。你不要让阿青再戴什么晶片,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她的。”龙蓝采说:“不是。其实她以前就没戴过,就是没人给她玩,怕她,才花好贵的价钱,给她订的。”
  狄阿鸟说:“不要戴了,别把眼睛戴坏了,那水晶肯定过光不如自己的眼,你也别天天督促她射箭了,她天生会射箭。”
  龙蓝采抬起头,纳闷地说:“邪气,谁天生能会射箭?!”
  狄阿鸟说:“她能捏得住蚊子的翅膀,你说她需要天天瞄箭靶吗?!咱们家出了个天才,天才得有教天才的法儿。”
  龙蓝采说:“阿鸟你别说,她还真能抓蚊子,叫着,阿妈,阿妈,一捏,捏一只。”
  阿雪也乐呵呵的,却还跟孩子一样,打后面推下狄阿鸟的背,说:“我们家阿青是天才吧?!我早就知道了。”
  龙蓝采说:“还是给她戴着吧,人都说她的眼有妖魔气,要是在寻常人家里,都被人家家给掐死了,不一定是牲畜死了是怎么的,就会觉得是你害的,戴上的话才有人给她玩儿,不戴,有的大人都躲着她。”
  狄阿鸟说:“不用戴,而且被我给踩碎了,谁敢不给她玩儿?!”他叫嚣说:“她阿哥堂堂东夏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从今以后,给我阿妹玩的小孩每天发糖,我不信了。”阿雪又打了他一下,说:“你傻呀,越这样,越不好,人家不觉得你引诱人给她玩,是跟她玩有不祥的事儿么!”
  狄阿鸟说:“那怎么办?!我兵马过万,阿妹就不能长双奇眼?!要不,谁敢看她古怪,立刻杀头。”
  龙蓝采说:“你越说越不照了,你杀头,人家更不搭理她,她长得怪,只能一辈子孤独命,我不是天天都一味督促她射箭,我是让她手里有个东西摸,免得急躁,唉,生在咱们家已经是好的……”
  阿雪大声重复说:“要是生到别人家,早就被人家掐死了,是吧?!”
  狄阿鸟心里有点悲哀了。
  就算自己是东夏王又怎么样?!
  别人觉得自己的阿妹眼有妖魔气,仍然还是觉得自己的阿妹双眼有妖魔气。
  第二卷 大漠孤烟 一百零九节
  狄阿鸟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大本营已在着手恢复渔阳。因为将士人数的增加,狄阿鸟干脆把牛录扩充至三百人,下设六编,牛录大致编制不改,只在一编五十人中提战功卓著者集训,集训结束提升为准犍,率领全编,编下设箭,箭在五到十人之间,人数不等,以未入犍牛的甲士带领,在牛录和军衙之间增加调遣和牛领,一牛领由二至三牛录组成,大致千人数,最后再组成营。
  一营万人,下辖十个牛领,牛领分以驻地和作战任务,组成甲喇,营衙派出调遣将官一,参领一,观察犍牛二、三,君子营加派录书,军需处设一补给点。
  他们将与其中一牛领同驻,在牛领挑选一牛录为其下直辖,直接负责本单位安全。
  这种营满万的预设只是在人数再膨胀后才能实现,就目前来说,大本营将蓝衣、白衣和各种力量一齐编入青牛营,青牛营尚不满万,有兵六千一百四十三人,马七千三百多匹,预恢复渔阳所设一调遣,由博大鹿和常子龙共领,人数也只能是二个青牛作战牛领,一神机牛领,一军政牛领,加上随行家属,刚刚接近一万人左右。
  狄阿鸟一回来,立刻带了牛六斤,赵过等一大批犍牛队将领,前往渔阳观察。
  还没等他们到渔阳,渔阳方面就遭受巴伊乌孙的攻击,无疑巴伊乌孙自己也知道,渔阳周边的堡垒、城邑刚刚荒废不久,尚好修补,一旦对方在这里站住脚,进可攻,退可守,所以在新春快要来临时发起极为猛烈的攻势,不但想把对方赶回去,还有心扳回上一战的失败。
  博大鹿派人只是不愿意重蹈赵过覆辙,将来被罚,却一点也不要援。
  常子龙也与他联合保证,城墙再破也是城墙,一定能守住刚刚落下脚的一处军塞,打退敌人的进攻。
  狄阿鸟就让牛六斤回去了,回去等着,必要时派兵救援,而自己带着人继续前往渔阳,到了渔阳,才发现守住并不容易。
  巴伊乌孙显然知道这儿的重要性,竟率所部老幼扎下营盘,摆出边放牧边打仗,长期围困的姿势,甚至以一支骑兵外摄粮道。
  狄阿鸟和所帅将官一开始也就没有敢接近渔阳。
  他们观察了一番,觉得巴伊乌孙还不仅仅是想吃掉渔阳方面的守军,分明还有围城打援的设想。
  自己的兵马刚刚整顿,训练还是不足,若等到春上,给两个月的磨合时间,与巴伊乌孙决一死战绝无问题,但就目前来说,还是相当冒险的,现在增援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在大家都提前断定巴伊乌孙会来攻打,所选的四个牛领,其中未有几个家眷还在草原的,相当一部分都还有成家,耐得住持久战、爷娘夜晚呼唤战。
  所以,狄阿鸟决定暂时不派援兵,让巴伊乌孙在这儿啃,同时派人闯过战线,到博大鹿面前,下死命令说,粮草暂时补给不上,因为原因特殊,可以宰杀所带牲畜,如有必要,甚至可以杀马死战,总之,一定要守好城塞,在这儿耗费巴伊乌孙,山那边就是大本营观察点,必要时才能给予支援。
  与他这种孤独一注相反,巴伊乌孙却可以肯定,他的大本营一定舍不得这上万人,一定会来救援,一开始并没怎么攻城,只是摆出围困的样子,等着先打援,打了援,守军会不战而降。
  他这种心态害了他。
  世上绝对没有肯定的事儿。
  狄阿鸟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军队膨胀后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训练,一旦派援兵决战,利敌害己,非得到了春上,此消彼长,敌人气焰下降,新草初长,马匹更瘦,才适合决战。
  牛六斤在后方总督练兵,不但操练,还按狄阿鸟的意思进行单练。君子营全体动员,一对几进行文教,一旦到了夜晚,每一个帐篷里,都有一个文士,一个犍牛,作动员,进行战术灌输。到了白天,牛角下军,操练阵形,队形,选拔精锐,而所选拔的精锐,上午集训,下去教授武艺,提升士兵单兵作战能力。
  每天早上,马吃完精料,放出去溜达,再啃点雪地里的野草,一走就是铺天盖地,把周围的朝廷驻军眼气的都想去夺。
  到了下午,夕阳刚斜,投到在雪地上开辟的校场上,校场就以四到十人聚堆儿,到处都是手提兵刃,一丝不苟的武艺教练,有的教头上午操练时另外集训完,下午和士兵一起弯弓如抱月,填充弩箭,有的教头则面对面传授搏杀,手提兵器与士兵兵器相绞在一起,身体伸展,由慢到快地喂劲儿。
  狄阿鸟所部有个惯例,士兵不是用来被长官打骂的,当兵不容易,这个惯例仍然在保持着,上下比较融洽,这就使得教授比较顺利,双方一个得不厌其烦,一个得兴致勃勃,不至于挨揍挨得塌鼻子斜眼。
  同时,牛录十天一比赛,各编挑人,比箭,比马术,比白刃,比跳骆驼,比长、短跑,比涉冰河。
  胜出者奖励一只羊羔,暂时没家属者,寄存在军,日后追发。只要一满十,一个牛录一个牛录的,到处设块场地进行各种比赛,士兵们当天休息一日,改善生活,吃顿好的,吃完观战,为自己编的士兵助威,喊得在镇中心的秦禾大白天拿棉花塞耳朵,两个眼珠在眼眶养水银珠子。
  一日复一日训练,好像没事发生一样训练,而前方却是在打仗,有战友被围困孤城,有家眷在巴伊乌孙那个暴君下受苦,将士们渐渐耐不住,求战心切高涨,当瘦人吃胖,滚一身肌腱,肥胖人练健壮,一身肌肉趋于凝结,呈现大块的时候,人都是忍怕了,下级缠上级,上级缠更上一级。
  新春过后,巴伊乌孙感到敌人的援兵不会再来,开始大肆攻城了。
  这时常子龙和博大鹿早率人拆毁房屋,修补上一段段城墙,布置好一片、一片工事,树立起额外的箭楼。
  他们除了粮乏,开始小规模地宰杀所赶带的牲口之外,反在里头练习守城,倒不漏破绽。
  巴伊乌孙攻城,无疑变成了他自己在和狄阿鸟拼决策失败后的灾难。
  他也砍伐了不少树木,也想造出自己的攻城车,钩梯,云梯,抛石机,楼车,轒辒车,可是他的百姓一没有图纸,二没有制造经验,最后也就一味地用平板车运土,垒土台,并寄予希望,一直铺上城墙,以骑兵登城,同时为了减轻人口带领生存压力,驱赶老弱在对方弓箭下覆土、送死。
  博大鹿几次要射,常子龙都不让,说:“此大王之民也,毁之不祥。”
  博大鹿也知道,可是让对方这么填城池、铺坡道也不是办法。常子龙略一寻思,干脆派遣士兵,到城墙上轮流大喊:“尔等皆吾王百姓,奈何为暴君巴伊乌孙驱赶?!巴伊乌孙让尔等送死焉,今吾众惜尔等性命,怕大王责怪,不忍射杀,尔等可去则去乎?!何苦逼吾等无奈,前往送死?!”
  说实话,这么喊有用,也没有用,人们明显怠工,逃亡,可土工还是在铺土,泼下几轮箭,吓唬,吓唬,土坡还是一点、一点升高。
  关键的时候,巴伊乌孙心虚了。
  逃亡,怠工,对他和他的部下产生了很大打击。他连亲家投敌都不敢让人知道,捂着消息说战死了,很快不敢驱众填土,只好让一部分士兵们以车马运土、覆土,让一部分到城下飞驰走射,掩护兵众。
  双双开始正式接仗。
  几天后,一段土坡接近城墙,厮杀陡然升温,弓矢过往如蝗虫,后来,等土坡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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