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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息快马加鞭往长安院赶去,夜幕深沉,月光不透,上山的路又曲折,她再怎么想快也是于是无补。
  一路奔波不停,马匹也累了,竟然半路罢工,她怎么催鞭子怎么打它也不动,最终还来了脾气,仰身长鸣将她甩了下去。她忍着疼爬起来,重新点燃随身的小火把,近看才发现一只马蹄不知何时受了伤。
  “对不起,辛苦你了。”
  马灵性地把马鼻贴在她手上,低应了一声。
  她牵起马继续往山上走去,山上湿气入骨,她衣裤不知何时也润湿了,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裹着自己,近乎艰难地抬脚。
  她为了能快点赶到泰城,有两日没有休息了,现在又冷又累,身体也渐渐不听她使唤,她一不注意脚下踩滑,毫无防备地摔下一段距离,马儿原地嘶鸣。
  她躺在地上缓了一阵才恢复意识,衣服裤子磨破了一侧,沾着点点腥红。
  她喘了口气重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直到腿脚失去知觉,天光亮起,她掀起眼皮往山上看去,一座院落在晨雾中隐隐约约。
  院子西南角忽地扬起一阵烟,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定睛一看又一阵黄烟扬起,她心脏狂跳,拉着马加快速度往山上走去。
  曙光露出,长安院也终于出现在她面前,黄烟弥漫,异常安静,仿佛之前隐隐约约入耳的刀剑声都是她的幻觉。
  她小跑过去,门隙了道缝,她忽的捂住口鼻,掩住浓得吓人的血腥臭味。她深深吐了口气,用尽全力推开门,进去才知道门这么难开始因为后面有两具尸体卡着。
  她看着遍地死尸,生理性反胃吐了一地酸水,然后穿过遍地死尸箭矢往内院走去,刀剑声再次传来。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抬脚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一人提着剑果决狠厉地撕了两人的脖子,她吓得一顿,踩到地上的箭矢叮当一响,眨眼间,那人出现在她面前,沾满鲜血的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她眉头一皱,泪水从眼眶溢出,面前的人眼里猩红褪去,露出了惊讶。
  “主子,小心后面!”
  宁擎眉眼瞬时凌厉,手臂一伸将面前的人携入自己怀中,挥剑挡住背后的袭击,然后滑步一移,反手将剑刺入那人的心脏。
  他松开怀里的人,还是不敢相信,“松息,你怎么在这?”
  “宁擎……”
  松息开口,两眼一黑,栽倒在他怀里。
  “松息!松息!”
  “主子,都清理干净了。”仟风看到他怀里的人也睁大了眼睛,“公子怎么在这?”
  宁擎剑一扔,抱起人往屋里奔去,“你给我打点水来,其余人全院搜查,一个活口也不留。”
  -
  好在松息只是晕了过去,宁擎松了口气,为她褪去衣裳,擦拭掉她身上的尘土,她左侧的身体一片网状的擦伤已经结了痂,在她白皙娇嫩的皮肤上还是有些可怖。
  宁擎咬咬牙,心口难受得想死。
  药箱被松息带去了京城,他翻箱倒柜看能不能找到药膏,却翻出了一迭画。
  他被画吸引了注意力,一张一张翻看起来,然后停在了一张画上。
  画上两人背靠而立,孤身在高处俯瞰万家灯火,只不过一边是人来人往的古城,一边是灯火通明的高楼。两人无论是穿着还是发型都不一样,宁擎一眼看出了左边那个锥髻白袍的是她,而右边那位,短发过耳,宽松的黑色短袖短裤,好像也是她。
  他继续翻看,像是坠入了另一个世界见到了另一个她。
  那个世界变化万千,有许多他道不出名不知为何物的东西,但他知道,她在那里不是孤身一人。
  仟风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主子,搜查完了。”
  他把画藏在身后,出门道:“问问丫鬟有没有伤药。”
  “公子没事吧?要我立刻下山吗?”
  “她没事,应该是累的。”
  仟风松了口气,答应下来,不过一会儿就送来了伤药。
  宁擎要帮松息上药,吩咐道:“退下。”
  “主子,你的伤。”
  宁擎垂眼盯着自己的腹部,血水已浸湿一大片衣衫,“不碍事。”
  -
  下午仟淮把松息清单上的东西送到长安院,这才明白她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跟随他来的人帮忙把院子里的尸体一个个搬出去,又帮院子里的丫鬟把空着的屋子收拾出来,十来个伤员才不用挤在偏院的小屋子里。
  医者帮宁擎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后出去看其他人,仟淮进来,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人,轻声道:“主子,已经在查守军反叛的事了。”
  宁擎点点头,“后事交给苏墨启,我要在泰城留一阵,圣上那边说我要养伤。”
  仟淮退出去,他上床躺在松息身边,抚了抚她脑袋,低头吻在她额头上,“辛苦你了。”
  松息一觉醒来,天黑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抬手碰到身边的人,坐起来一看,情绪顿时又涌上来,她真的找到他了。
  她钻进被窝贴过去才意识到他身上烫得吓人,她点着灯,撩开被子,看到他身上新伤加旧伤,心口一疼。
  她出去找丫鬟,几个丫鬟看到她顿时绷不住了,有两个当着她面嚎啕大哭起来,本来那日的混战就把她们吓得不轻,紧接着又连夜照顾伤员,更是累坏了,而她一睡就睡了两天。
  “你们好好休息吧,之后我来就好。”
  她找到仟风,一起把住在长安院的医者叫醒,医者看过宁擎后也只是开了些止高热的药,这一关还得靠宁擎自己挺过来。
  仟风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红了眼眶,“主子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的伤。”
  他不争气地抹了把泪,“主子本来可以一个人走的。”
  松息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他肯定不愿意丢下你们,放心吧,他会好起来的。”
  “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公子,你休息,我来。”
  “你也受了伤,回去。”
  命令的语气,仟风也无法,道了谢回屋睡觉去了。
  松息打了盆水帮宁擎擦拭身体,却渐渐红了眼圈,轻声抽泣起来。
  宁擎迷迷糊糊被声音吵醒,睁了睁眼又闭上,轻声道:“松息,我好想你。”
  松息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打在他脸上,“我也想你。”
  大手缓缓抬起抚上她的脸,“怎么哭了。”
  她用指背抹了抹眼,“没什么。”
  “对不起,又受伤了。”
  她咬着唇摇了摇头,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真想快点回去见你。”
  她破涕而笑,这是以为在做梦吧。
  “我前几日忘给你写信了,你不要生气。”
  她低头亲了他一下,回道:“没关系。”
  宁擎唇角扬起,“还想要。”
  她轻轻一笑,捧着他脸吻上他的唇。
  宁擎缓缓睁开眼,盯着面前的脸,感受着这过于真实的触感、气息和体温,这才想起来他的松息大老远来找他了,他闭上眼,大手压上她后脑勺加深了吻。
  片刻,松息推开他,“好了,好好休息。”
  宁擎鼻息轻笑,拉着她的手轻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他的情况不算乐观,高热不退,人的状态也愈加不好,松息连轴转守了他好几夜,眼下也一片乌青。
  她为他擦完身体,出门,门口以仟风为首围了一圈人,个个身上都打着绷带。
  不等仟风开口,一将士喊道:“嫂子,主子怎么样了?”
  松息垂头看了看自己,她这是男装没错啊。
  “嫂子,我们都知道了。”
  “是啊,你不知道主子在泰城张口闭口都是你,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是不知道你写来的信,他每日翻来覆去看好几遍。”
  “每日都要问几遍,今天有信吗?信来了吗?有信吗?”
  松息抿唇轻笑起来,回到正题,“高热还没退,你们回去吧。”
  “嫂子,我替你,你去休息吧。”
  仟风见状也应和道:“是啊嫂子,我来吧,你好好睡一觉。”
  松息转眼盯着他,厉声道:“是公子。”
  仟风轻咳一声,怎么别人都可以叫嫂子,他就不行,“知道了,公子。”
  松息确实有些撑不住了,她让仟风替她,自己好好睡了一觉。
  她睡到午时才醒,去看宁擎时意外他已经醒了,医者正在给他诊脉,旁边还围了一圈人。
  “侯爷的高热退了,接下来好好养身体就没问题了。”
  她扒开前面的人冲到宁擎面前,宁擎眉眼扬起,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埋进她脖间嗅着她的味道。
  “辛苦你了。”
  松息摇摇头,“没有,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想吃……”
  宁擎抬眼,十来个大老爷们儿安安静静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出去。”
  几人推推搡搡,磨磨蹭蹭不愿出去,仟风赶着一群断手断脚的人往外走,宁擎不等所有人离开,仰头吻住跪坐在自己身上的人,还在门口的两人看到欢呼了一声,又被仟风给推出去了。
  松息抬头想撤开,宁擎压住她又吻上来,对着她唇舌毫不吝惜地吸吮揉弄。
  松息推着他又问道:“想吃点什么?”
  喘息夹杂着低沉磁性的男声,“吃你。”
  -
  宁擎盯着一桌饭菜,又看向身旁的人,“不是说想吃你吗。”
  松息垂着眼,给他盛了碗鸡汤,“你先好起来再说。”
  “我已经好了。”
  松息把鸡汤放他面前,轻轻戳了戳他腹部,他皱了皱眉,乖乖端起了碗。
  “松息,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松息转眼看着他夹起一筷子炒胡萝卜丝送进嘴里,一愣,回道:“不喜欢吃别吃啊。”
  “你做的都吃。”
  松息嗤笑,摇摇头,给他夹了些炒牛肉,又问道:“还不喜欢吃什么?”
  “茄子,南瓜,姜……”
  “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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