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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着伤痛上早朝,却没有看到我的踪影,定会以为我是摆明了是要和他决裂。现在告知刺客的事,他大概会认为是我的托词?如此也好,他气头上不肯主动出来见我,我也正不知怎样辩解。
  那天最后几句话,确是我故意气他的,可是绝情的话已出口,该如何面对盛怒的他呢?二更天时,突然起风,凄紧猛烈,呼啸而至,席卷一切。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声音。夜,黑暗而狰狞。抬头看天,今夜大概会下雪吧,我忍不住将袍子掩紧了些,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时断时续。
  我笑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他咳了一会儿,渐渐停了,开始在屋里踱步。脚步很重,不是多几下,似泄愤一般,大概把脚下的地看成了我。三更时,下起雪来,不大,细碎的冰碴夹着些许的雨丝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
  轻雾浮起,夜色变得迷蒙起来。我站起身来,脱下袍子抖了抖,又披上。这次屋里传来“啪”的一声响,紧接着连续几声,可怜的茶杯,大概碎了一地。然后“哗啦啦”一阵巨响,似乎连桌子也推倒了,不禁掩口闷笑。
  我英明睿智的陛下,现在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极力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此任性,如此幼稚的方法。却让人不忍心责怪。又等了一会儿,快四更了吧,这样的天气,今夜大概不会有人来了。
  还是回去看看璇儿吧,不知会不会又踢掉被子,这样冷的天,怕会着凉。这一年多,他一直跟我睡,若半夜醒来见我不在,加上外面风那么大,一定会害怕,说不定现在正流泪呢。
  想到这里,不由担心焦虑起来,赶快回去吧。刚走了两步,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我没有回头,继续走,却听他一声低喝:“回来。”
  笑了笑,我的陛下,你有一夜的时间,现在开口不觉得太晚了吗?停下身,还是没有回头,沉声道:“请陛下恕罪,臣要回去换官服,准备上早朝。”说罢发足疾奔,他压抑又极端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回来…”
  我忍住笑意,继续飞奔,他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漫天雨雪之中。不知这次他要摔什么?屋里应该没有东西可以让他摔了。他最后那句话,是明白我的用意了吧。
  明白我不是为叶家,而是为他的安危,才在风雪中守了一夜。璇儿果然着凉了,发着高烧,不停的咳,神志不清,只是断断续续的叫:“阿爹,别走。阿爹,璇儿好难受。”
  忠文连夜请来大夫,正在诊治。看着他将喝下的药都吐出来,又被重新强灌进去,看着他难受的扭动身体,呜咽出声,心中酸苦难当,疼痛不已。
  我又自责又心疼,换下一身湿衣服,抱着他,柔声安慰。不禁暗暗感叹:叶荐清,你有铁打的身体,不竭的精力,顽强的意志,为何不能分一些给怀里娇弱的小人儿?你号称“战神”天下人都说你无所不能,却为何连唯一的骨肉都不能照顾好?快到晌午了,璇儿还是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他虽体弱多病,可病势如此沉重的情形,也不多见。几位大夫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心急如焚,却听外面有人高叫:“圣旨下,辅国大将军叶荐清接旨。”
  我一惊,暗道糟糕,跟他说要上早朝,却没去,他怕要气疯了吧。出来接旨,却是要我即刻进宫。我打开圣旨看了看,皱眉沉思了片刻,然后为难地看向房内,道:“福公公,我儿病得厉害,可否晚一些…”
  福公公哼了一声,漠然道:“皇上也病了,他一夜未合眼,又带病去上朝,却发现被将军欺骗,可是气得不清。孰重孰轻,将军掂量着办吧。不过,老怒斗胆劝将军一句,若想要大家相安无事,还是不要激怒皇上的好。”
  我咬牙,好个狗仗人势的奴才,是报复以前的事吗?脾气涌上来,怒道:“你是劝,还是威胁,大胆的东西,当我叶荐清好欺吗?你回去复命,随便怎么说,我不去。”
  福公公大惊慌失措,忙陪笑道:“将军误会了,老奴怎敢威胁将军?实在是皇上真的很生气,将军就不要…”
  我一句话不说,转身进屋,让忠文送走几位诚惶诚恐的大夫,又遣走所有仆人。关上门,将璇儿抱在怀里,象逃亡时那样,试着用内力逼出他体内的寒气。
  他这次病得很重,不知此法行不行?福公公在门外哀求了几句,见我心如钢铁,不理不睬,只得悻悻而去。不知他会怎样回奏?无论如何,现在不能离开旋儿。
  “缠绵,缠绵”这毒真的要缠他一生了吗?只凭这一点,我的陛下,荐清就不能释怀。到傍晚时,璇儿出了一身汗,终于平静下来,慢慢睡着了。我松了口气,换下因运功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此举极耗内力,若现在那日的刺客前来,恐不是他的对手。大敌当前,不敢怠慢,努力调息修养。过了两个时辰,觉精力恢复了些,交待忠文照顾璇儿,起身进宫。***
  此举极耗内力,若现在那日的刺客前来,恐不是他的对手。大敌当前,不敢怠慢,努力调息修养。过了两个时辰,觉精力恢复了些,交待忠文照顾璇儿,起身进宫。
  到他寝宫门口,却发现福公公站在那里,见到我躬身施礼,道:“叶将军,皇上已经睡下了,皇上交待,叶将军喜欢在外面等,那就等他醒了再说。今晚没有风雪,叶将军会等的舒服些。老奴告退。”
  我微微冷笑,等福公公一消失,便一脚踢开房门,直闯进去。屋里没点灯,也没看到人,气氛诡异,我皱眉,这里明明有人,似乎还不止一个,心知不好。
  刚要后退,门突然大力关上,同时只听上方“刷”的一声,一张网迎头而下,我俯身就地一滚,然后抓住那网的一角,用力一拉,将上面的人摔落在地,伸手掐在他脖颈之上,喝道:“你是什么人?陛下呢?”
  那人惊慌不已,说不出话,只是摇头。却听身后有人悠然说道:“清,你在找我吗?”我叹口气,放开那人,站起身来:“陛下,你要做什么?”
  那人赶忙爬起来,跪拜,然后急速离开。瑞点亮灯,笑道:“没什么,看看我的辅国大将军够不够机敏而已。清,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我怒道:“其实你很失望吧?没能擒下我。”“是啊,要是我抓到你,想这样的话,你也不能反抗了。”
  他调笑着,伸臂来抱,我没有动,任他紧紧抱住,淡淡说道:“你下毒,那网上有毒是不是?”他眼光一闪,赞许地点头,抿唇而笑:“只是让你不能反抗而已。清,你总是说走就走,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否则这样下去,真要被你气死了。”
  我气结,大声道:“陛下,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制住我,自己又受了伤,若来了刺客,要如何是好?”“刺客,你是说有刺客?”
  “不错,而且他今晚会来。”“清,你想骗我给你解毒是不是?可惜这毒就算服了解药,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
  “陛下,他一定会来,你快叫侍卫护驾。”“清,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刚要回答,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因为我已经来了。”说着一个人飞身而入,身着侍卫服饰,只见他横眉立目,冷笑连连:“齐瑞,你遣退了所有侍从,又制住唯一能救你的人。真是天助我也。受死吧。”
  挺剑要刺,我叫:“等一下,你到底是何人?”瑞放开紧抱着我的手臂,笑道:“清,你长时间不再朝中,不认识也难怪,他是我新任的御前侍卫副总管。”
  又对那人说:“陈亮,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我?”那陈亮恨声道:“你坏事做尽,我替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报仇。”
  一剑刺来,直指向瑞的要害。我将瑞拉到身后,突然出手捏住剑身,用力一掰,长剑应声而断。陈亮大惊,撤剑就走,我将半截断剑激射而出,从他背后射入,穿胸而过,他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我走到他面前,俯身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让他止血。方才我特意避开他的要害,所以他伤的虽重,却不致命。陈亮惊讶又愤怒的看着我:“你没事?”
  我淡淡道:“陈亮,你方才说天助你,我劝你一句,不要相信天会助你,一切要靠自己才行。”
  瑞走过来笑道:“清,我真服了你,这种时候还要说教。若气死他可就没得问了。”我瞪他一眼,心道:我才服了你,这种时候还要捣乱。又道:“陈亮,你可以提条件,我叶荐清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到,只要你说出背后主使之人。”
  陈亮却笑了:“好,我要你杀了齐瑞,凭你叶将军的本事应该能做到吧?”我一愣,也笑了,这陈亮倒有点儿意思,看了看瑞:“这个条件如何啊?我的陛下。”瑞冲我眨眼,正色道:“不错,这个条件真不错。清,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啊。我早知你问不出来,还是把他交给杨衍之吧,他问口供可是很有一套。
  陈亮,你也见识过吧,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陈亮面如死灰,眼光却一闪,勉强道:“叶将军,我自问谨慎,却一点都没察觉中计。
  可否告知你们是如何识破我,又是怎样定下计谋的?”我点头,蹲在他面前,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还是带着疑问下地狱吧,下次投胎时也好聪明些。”
  威名赫赫的叶荐清竟会谁出这样无赖的话,定让他又惊又怒吧?他果然愣了一下,狠狠地看着我,突然咬牙,我却出手如电,卸掉他的下颌骨。
  他这种人,牙齿中应该藏有毒药吧?他瞪着我,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大概不知,和瑞在一起,当“坏人”的一直是以能征善战而着称的我,人人都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是不欺暗室的君子,但是,每个人都被我的威名骗了。
  只有瑞知道我最恶劣的一面。我笑道:“陈亮,你还未说出主谋之人,怎么能死?你想在我解说计谋时,趁我分心而服毒自尽,没那么容易。杨衍之那人是很讨厌,不过,你跟他混熟了以后,也许印象会有改观。我会关照他好好照顾你。”
  陈亮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了我片刻,双目一翻,昏了过去。瑞大笑:“清,天下人都说你侠肝义胆,光明磊落,谁知你气人的时候真能把人气死。”
  我淡淡说道:“我只能将人气昏而已,能气死人的是你。”瑞更笑的畅快,眼睛晶亮晶亮的,灿若繁星:“是啊,你就曾把我大皇兄气昏过,清,是为何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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