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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失控的野兽》是一个灵感来源于梦境的故事。在零五年的夏天,我因为身体原因在家里休养了几天,每日几乎从清晨睡到黄昏,再从傍晚睡到第二天日出。就是这几天,我连续作了好几个血腥怪异的梦,由于连续昏睡,梦的情节几乎是接续发展的,到了第三天的时候,竟然连结局都梦到了。
  我压抑不住心中的那种冲动,很想用笔把梦中零散又诡异的故事片段完整地记录下来,于是我立刻打开电脑,在网上写了前面的几章。那是一种控制不了的创作热情,完全出于一时热血,下笔如行云流水,但是在写的时候,却是完全没有考虑到故事整体性和逻辑性的。所以写到第七章的时候,我由于各种原因放下了—了阵子,到了重新动笔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是网上那些追文催文的朋友给了我继续写完这个故事的动力,她们让我意识到,也许这个完全不同于我过去写作风格和写作水平的故事是一种挑战,我有必要让它饱满起来。
  鉴于我以上所提及的各种原因,我不得不说,《失控的野兽》其实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爱情故事,甚至我得承认,在通篇文之中,我自认塑造得最饱满的角色并不是林纳斯,也不是兰斯洛特或者诺兰,而是津泽那个非常阴暗非常变态的人物。也许他才是我那些血腥梦境的核心吧。
  楔子
  阿里安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陷入这样一种亡命天涯的境地的,但是当他意识到不逃跑便是死亡时,他突然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是个年仅14岁的少年。他用一根圆珠笔芯打开了囚室的门,将自己藏在进进出出的长途货车之中,从大名鼎鼎的「猎人」奇里斯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他尽量避开村庄、人群、甚至一切可能暴露形迹的路线,一路向北逃窜。天气逐渐转寒,弱小的人类在丛林中生存的机会也越来越小。奇里斯得意地放慢了搜寻的脚步,期待他的小猎物主动投降。可惜他的猎物并没有为他的宽悯而表现出感激,在下过初冬第一场雪后,阿里安竟然失踪了。偌大林海,即使是号称头号「猎人」的奇里斯也再找寻不到他的踪迹。
  阿里安忍住饥渴,不吃不喝地骑在鹿背上好几天,直到确定追兵再也不可能捉到他,才放心地用他那尖锐的牙齿撕破鹿颈上的动脉,贪婪地将这头救命「恩人」的鲜血吸食殆尽。几天前,他装作冻僵的旅人倒在雪中,引来善良的野鹿以身体为他取暖。当野鹿用温热的舌尖舔舐他的冰冷脸庞时,他突然捉住野鹿的双角,翻身上骑。鹿群顿时四散,胯下的野鹿吃惊兼吃痛,更是一口气跑出十数公里。奇里斯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阿里安竟然会用这种办法逃脱,结果当他们还在费心地趴在雪地中寻找蛛丝马迹时,阿里安已经骑着野鹿远在几个山头之外了。
  几次吸血之后,疲惫不堪的野鹿终于抵不住失血的痛楚倒在林中。阿里安被摔到一旁,麻木的左腿几乎已不能自主地由尸体下移开。他怔了怔,慢慢支起上身,用颤抖的十指插入野鹿的颈部伤口,抠出淋漓的血肉,大嚼起来。
  丛林的冬天寒冷而无情,阳光透过枯枝残叶投射到肌肤上,感受到的也只不过是清冷的淡金色余辉。阿里安无法算出自己已在这群山中走了多少时日,他迷了路,头脑在低温的天气中逐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除了本能地在渴时挖雪吃,饿时掏鸟蛋、凿冰捉鱼来充饥以外,他已经无法对外界的变化做出反应。他的长发纠结成枯涩的一团,脏得看不出颜色,衣物也被丛林里的荆棘钩得破烂不堪,唯一的一件御寒工具——鹿皮上还残留着未刮净的肉筋。有时实在找不到吃的,他也会从那上面抠几丝干肉下来聊以解馋。
  「也许这便是生存的极限了吧?」当他终于因饥饿而头晕目眩滚落山谷时,心想,「撑了这么久,我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摔伤了肋骨,如果不是一阵晚餐的肉香突然惊醒他残余的意识的话,也许他真的就这么陷入长眠。他惊喜地抬起头,发现不远处的小屋从窗里泛出亮光,空气中阵阵诱人的土豆和黄油的香味提示着人类活动的迹象。他爬起身,悄悄靠近小屋,屋里的男人正愉快地准备他的晚餐,嘴里哼着些未知名的小调。
  阿里安盯着那锅土豆,像饿极的狼盯着它的猎物。他没办法闯进屋去,只好祈求男人能够放下手中的厨具走出来。也许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祈祷,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竟然提起一个貌似天文学工具的东西,打开门,走到屋后的空地上去测量。阿里安一闪身窜了进去。他急切地舀起一勺土豆汤,放进嘴里,旋即被烫得叫出声来,勺子掉进锅里溅起滚热的汤汁,吓得他往后一跳,噼哩啪啦撞倒一排灶具。男人听到声响跑到门口,看见阿里安的样子惊呆了,阿里安也呆住。他惊恐地盯着男人,身体紧绷得像拉满弦的箭。可当他看到男人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准备射杀他时,他立刻抡起锅,劈头盖脸地将热汤向男人泼去。
  啊!!!随着男人一生惨呼,冒着热气的土豆散落在雪地上。男人捂着脸在雪地上翻滚,阿里安扑出去,像狗一样胡乱地在地上啃着,把雪和土豆一起和着吞咽下去。他无暇顾及那个男人,他只知道,他需要这些食物来延续生命。
  男人渐渐停止了哀号,趁着阿里安不注意,慢慢朝摔落在地上的手枪爬去。然而像是突然感受到了危险,阿里安猛地转过脸来,眼睛里闪烁的全是野兽般警惕而嗜血的光。他扑到男人身上,举起拳头用力击打男人的头部,但是几天未进水米的他显然力量不足,很快就被男人占了上风。两个人在雪地上扭打出蜿蜒的痕迹,但很快,那痕迹就被大股大股的鲜血染满了——像当初咬死野鹿的方式一样,阿里安咬断了那男人的喉咙。颈动脉喷出来的血像高压水枪一样溅得老远,阿里安放开男人,喘了半天粗气,终又靠上去,将落在男人衣领中的一块土豆啃个干净。
  直到夜空变色寒风四起,阿里安才从神智的空白中苏醒,挣扎着走进屋去。
  翻翻男人遗留下的物品,阿里安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记得怎样去阅读。「加拿大?……原来我已经走出国境了?」他沉思地眯起眼睛。
  窗外开始飘雪了。山区的暴风雪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阿里安吃过很多次亏了。他关紧门窗,拨旺壁炉里的柴火,推开浴室的门。大木桶中的水还冒着温热的水汽。看来那男人本打算饭后洗个热水澡的。
  阿里安看看镜中的少年,这个人眼窝深陷脸色惨白,瘦得几乎皮包骨头,身上披着肮脏的兽皮,头发乱得像枯草,上面还纠结着某些说不清的成分。他对他咧嘴一笑,随手脱去全身衣物,不客气地跳进桶中。他已经很多个月没洗过澡了,身上的虱子多得几乎可以炒一盘菜。他抽出架子上的剃须刀,将全身上下的毛发剃得一干二净,包括那头在被追猎前已经长及腰际的金色卷发。他甚至剃掉了稀疏纤细的腋毛和阴毛,不给虱子们留一丝存活的空间。
  一个小时后,当阿里安从冰凉的水中出浴的时候,他已经干净得像一个新出生的婴儿。
  他换上男人的衣物,躺在柔软的被褥中美美睡上了一觉。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无所惧怕。
  一夜肆虐的大雪将昨日的罪恶掩盖在银装素裹之下,阿里安并不急着走,他翻开那男人随身携带的一本小说,静静地阅读起来。暴风雪连续刮了三天,当雪停的时候,阿里安刚好把小说读完。他合上书,垂眸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诡异一笑,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第一章
  苏埃伦·曼德只有35岁,但她早已是纽约一家很大的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她有钱,单身,不仅事业成功而且容貌出众,是社交界的红人,一群单身贵族们追逐捧宠的对象。但是她从来都不接受那些人的邀请,因为她觉得尚没有人配得上她高贵的出身。
  所以她不明白,她干嘛要接受沃格特先生的雇佣,来到传说中臭名昭著的「泥沼之底」监狱来受眼前这个放肆的杂碎的侮辱……好吧,她承认,他虽然是个杂碎,但却是个少见的极其英俊的杂碎。
  「我说了这么多,林纳斯·安吉尔先生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苏埃伦不耐烦地用笔头敲了敲桌子。她受够了林纳斯毫不掩饰的淫亵眼神,在他那双碧绿眼睛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几乎是脱光了衣服躺在那里任他淫弄。
  林纳斯得意地勾起一侧的嘴角,似乎对苏埃伦这种反应很满意,调整了个更猥亵的姿势,他问,「你湿了吗?」
  苏埃伦变了脸色。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被男人这样侮辱过。她从来都是男人们眼中冰冷的高贵的女神,只要她不对他们假以辞色,他们甚至连碰一下她的手指都觉得畏怯。可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一级谋杀而被判处终生监禁的男人,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对她说出如此不洁的话语,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代表沃格特先生来帮他恢复自由的吗?
  最让人恼火的是——林纳斯短短几个字的提问,竟然真的让苏埃伦感到小腹部一阵紧缩。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叠起双腿。「林纳斯·安吉尔先生,我希望你弄清楚,本州的州长大人,弗迪南德·沃格特先生,正委托我向你提供一个重获自由的机会。如果你对此不敢兴趣,我们的谈话就此打住。要知道,我的收费可是很高的。」
  「一小时350美金?」林纳斯轻蔑地笑了一声,突然将双手砸在会面室的木桌上。手铐与桌面相碰产生的巨大撞击声立刻引来了狱警,他推门进来不由分说便对林纳斯的头部一顿猛砸。苏埃伦猛地站起身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接触暴力,却是她第一次因为眼前活生生的虐待而感到恶心和愤怒。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理由,她厉声制止了狱警的暴行,并宣布会谈将继续进行。强壮的小个子狱警松开林纳斯,对这个奉州长之命前来会见林纳斯的漂亮女律师毕竟存有几分敬畏,警告了林纳斯几句之后便顺从地退了出去。
  「你是受虐狂吗?干嘛让他进来?」苏埃伦盯着林纳斯流血的头部,心中犹豫这要不要掏出自己的真丝手绢帮他擦一擦。真是奇怪,她明明对这个杀人狂感到憎恶,但看到他俊美的脸蛋受伤,多少还是会有一些不舍。
  「我只是验证一下那狗杂种站在外面到底能不能听到我们谈话。要知道,你可是我入狱这些年来头一个来访者。」林纳斯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血滴,伸出舌头将手上沾染的血渍慢慢舔舐干净。他的动作既野性又挑逗,灵活的舌尖在掌心跳动,眼睛却紧盯着苏埃伦的胸部,苏埃伦感觉那手就是自己的乳房,正被某个柔软又溽热的东西舔得坚硬起来。她颤抖地转过身去,端起桌上的纸杯,一饮而尽。
  「好了,现在我可以谈我的条件了。」林纳斯伸展了一下他那修长健美的身躯,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正经。「出去之后先付我一百万美金,现钞,准备好新的身分和护照,事成之后再付一百万美金,同样是现钞,并且请州长大人亲自护送我离开美国。」
  「就这些?」苏埃伦觉得有些不合理。通常来说,当一个罪犯发现自己占有优势的时候,往往会提出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过分要求。
  「怎么,你嫌少?」
  「一点也不。」苏埃伦拿笔将林纳斯的要求记录下来。「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离开美国,并且要沃格特先生亲自护送?」
  「因为我不信任你们,谁知道州长大人事后会不会卸磨杀驴?」林纳斯动动脚踝,沉重的镣铐发出金属与地面摩擦的声响。「离开沼泽之底的人没有愿意再回来的,我不得不防着点。」
  苏埃伦抬起头仔细地看他,仿佛在打量一个陌生人。「你知道沃格特先生为什么要救你出去。」
  「那又怎样?他也可以选择让我烂死狱中。小妞儿,这世界复杂着呢,像你这种吃牛排开名车穿上等货长大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的确不太明白。」女律师抬起高贵的下巴,「但我明白一点,只要你在这些文件上签个字,我们就有办法在几个月内将你弄出去,程序虽然繁琐,但对我来说却一点也不复杂。你明白了吗?」
  「呵呵,」林纳斯咧开了嘴,「我当然明白,『刚正不阿』的沃格特州长就要释放他最憎恶的杀人犯,这一点真是再清楚不过。现在,把你手中那支漂亮的钢笔借我用一下吧。」
  *
  苏埃伦·曼德果然说到做到,不出四个月,林纳斯·安吉尔就以「为国家特殊服役」的名义被带了出去。沃格特作为一州之长,享有某些对罪犯的特赦权,只要他能说服议会这样做将对国家有益,没人会对此事提出异议。至于新闻媒体,沃格特自然有办法将流言蜚语压制下去。
  当然,无论是沃格特、苏埃伦还是林纳斯,都对这份自由的「代价」心知肚明。他们当然不是真的为了让林纳斯为国家服役,套句沃格特的话来说,「美国政府还没有衰弱到需要靠杂碎来拯救。」
  「所以你费心费力地把我捞出来,就为了给这个看上去快死了的家伙提供合适的骨髓?」林纳斯指着隔离窗后一位金发垂肩、苍白羸弱的病人惊奇道,「看不出我们的州长大人还有这份善心。」
  「那个看上去快死了的人是你的孪生兄弟。」沃格特压低了怒火沉声警告道,「而且我既然把你弄了出来,他就不会死。」
  「我可从没听说自己有这样一个兄弟。」林纳斯回过头来,绿色的眼睛里写满嘲讽。「别说我没提醒你,沃格特先生,你别是不小心放错人了。」他抬了抬手腕,精钢铸就的手铐依然银光冷冽。「精神病医生诊断说我有报复社会倾向,危险性为A级。你就不怕……」
  「我没什么好怕的。」沃格特打断林纳斯的挑衅,朝门外走去。「护照和现金明天送到,你最好好好休息,明天就开始做身体检查。尼秀斯的病拖不了太久。」
  「喂!」林纳斯叫住他,比了比脚上的铁链。「你承诺的自由呢?」
  沃格特转过身来。他今年38岁,毕业于耶鲁大学,祖上是从欧洲移民到北美大陆的没落贵族,南北战争时靠军火发了家。他的家族从一百年前起就开始涉足政治,到了他这一代,在美国政坛可谓树大根深呼风唤雨,敢当面对他不敬的人几乎都下了地狱。当然,除了尼秀斯。
  所以他几乎无法接受像尼秀斯那样高贵儒雅的人居然会跟眼前这个人渣是一卵同胞。「林纳斯·安吉尔先生,」沃格特忍怒开口,「我希望你搞清楚,如果你不是尼秀斯唯一的在世亲人,我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多看你一眼。你生存的唯一价值是提供能救治尼秀斯的骨髓,除此之外,没有人愿意用镣铐多留你一分钟……手术成功之后我会放你走的,在那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病房,哪里也不能去。」
  「遵命,长官。」林纳斯嘲弄地对沃格特的背影敬了个礼。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在意手铐带来的不便,他只是觉得有趣,政治形象完美无缺的沃格特州长竟然是个不惜为男性情人牺牲司法公正的同性恋,这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他贴到窗边仔细看了看那个据说是他兄弟的人,不禁吹了个口哨。这人如果放在「沼泽之底」,恐怕不出几天就会被那帮畜牲操到脱肛。男人弱到这幅德行,还真是连娘们也不及。
  第二天傍晚,沃格特怒气冲冲地踢开林纳斯的房门,一把拽起他的衣领,咆哮得像头失控的野兽。「林纳斯·安吉尔!你竟然强奸了为你做身体检查的女医生?!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嘘,怎么用强奸这样难听的字眼?」林纳斯不赞同地挑挑眉,「我本人更喜欢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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