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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福疯疯癫癫的, 就这么被姜遗光拉到了地宫里。
  可能是受到徐福感情的影响,姜遗光理智上对他不感兴趣,却又忍不住关心起他的将来。
  在路上他给徐福算了一卦。卦象之复杂,一时间难以解读, 通读一遍, 发现他一生堪称多桀。
  不是没遇上好人好事, 可好人离去还不如从未遇见。
  徐福曾救下一条短毛黄狗,那条狗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用自己稚拙的方式保护主人。临死前, 老狗混浊眼里流下泪珠,取暖似的眷恋地往徐福怀里钻,它的眼里还是只有主人一个。
  徐福当时也落泪了,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养过任何东西, 救下后便赶紧离开不多看一眼。
  他不愿再承受得到后又失去的痛苦,这比他直接遇上仇杀还难过,他宁愿从没拥有过。
  抱着这个念头,徐福记忆中总是苦色居多。他遇上的永远都是背叛、出卖、仇杀、无来由的残忍。一路走来, 所遇皆为藏在仁义礼教下的阴私算计, 所见无一不是险恶人心。
  也难怪,他后来会对人间彻底失望。
  经历多了, 就连姜遗光也觉得让人类消亡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
  姜遗光站在孽镜台前,徐福缩在一旁又哭又笑,形貌疯癫。只要他不逃走就好, 姜遗光也不管他,
  他心里数着数,时间一点点流逝。
  孽镜台上花纹渐渐褪去, 显露出清晰又雾蒙蒙的镜面,照出两道人影,阴冷的风无端吹拂,淡淡血气飘出。
  三重世界在此时定格于同一刻。
  徐福就像被人定住了一样钉在原地不动了,眼泪还糊在脸上,表情几度挣扎,最后露出熟悉的神情。
  徐福叹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真的做到了。”
  姜遗光:“你没有骗我?只要把镜子送进去,就能把镜中的半身送回去?”
  徐福笑道:“当然没有,我只会隐瞒你,却不会欺骗你。”
  姜遗光:“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半身消失了。”
  徐福咦了一声:“何时发生的?我竟不知道。”
  姜遗光:“很久以前的事,我也没想到真能瞒过你。”
  徐福很仔细地回忆,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做的。”
  这个他并未指名,但两人都知道是先帝。
  徐福好奇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你明知自己的半身已经消失了,渡过十八重劫不会再有鬼魂能替代你,你不答应也能活下来。
  为什么,还要照做?
  姜遗光:“很久以前我答应过一个人。我对他的承诺,远在你之前。”
  徐福终于感觉到了不妙。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觉了。
  姜遗光:“也要多谢你,让我短暂体验一回喜怒哀乐,当了一次正常人。但这不是我选择的路。”
  他说着,慢慢绕到镜子背面。
  孽镜台关闭时,两面都像镜背,布满凸起的花纹。开启后,背面有一处极小的圆形凹槽,正好能放下一面山海镜。
  徐福有些惊讶:“你竟发现了这个地方。但你的镜子放上去是没有用的。”
  姜遗光:“我知道,这是给世间第一面山海镜留下的位置。”
  徐福马上明白过来,失笑问道:“是什么时候?”
  姜遗光一掌把他打出三尺远,不让他有机会抢走,同时马上取出一面镜。
  “镜中的徐福被金光照住那时。”
  那时,徐福向孽镜台伸出手。金光大亮,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闭上了眼。
  姜遗光仍维持睁眼姿势,在那一瞬间……
  他调换了两人的山海镜。
  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但他素来能忍,没有让其他四人发现他失明后渐渐复明。
  他觉得镜外的徐福一定会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进入此地,看似自在,可他不信徐福会任由他行事。
  所以他必须选一个镜内镜外都不会被他发现的时机动手。
  孽镜台中世界很奇特,山海镜若放在自己身边,便不会让人看见。要是自己远离了,山海镜就会现形。
  所以他才会形影不离地跟着徐福。
  这么多年,徐福要收的鬼怪全都收进了姜遗光的镜中。为了不叫他怀疑,姜遗光也在他收鬼的同时用他的镜。徐福收鬼后察觉痛苦,是姜遗光暗中调用的缘故。
  多做多错,除了这件事以外,姜遗光从没明面违抗过徐福的意思,他一直在徐福允许的范围内试探。
  徐福听罢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他有几百年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那你现在,想要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三重世界交汇的次数很少很少,错过了就要等几百年。
  几百年前,他并不知这件事,错过了自裁的机会。
  几百年后,他改了主意,天下该死的人那么多,怎么能让他独自一人上路?
  但如果姜遗光能送他离去,也……未尝不可。
  他一直在笑,不做任何反抗。
  姜遗光盯住他,把镜子放了上去。
  时间紧迫,由不得他耽搁。
  又是刺目的金光。
  分明装载着世间最邪祟阴暗的事物,光芒亮起那一刻却无比圣洁。
  两人都没有合眼。
  金光中,徐福仿佛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追随的陛下登临九重,玄金龙袍不怒自威。
  他看到了自己父母,族中亲人,他们在对他招手。还有……蓝氏,身着玄衣踏月而来,炫耀自己相术又精进了。随从阿武挡在他面前倒下……阿房宫中起舞的舞姬、和他一起在月下饮酒的人们……
  “我……我来见你们了……”徐福露出格外平静又安详的笑。他想起自己出海前,向陛下辞行的场景——
  姜遗光忍住刺痛睁开眼,目睹徐福一点点化为齑粉,飘散开。
  “……微臣立誓,定将为陛下求来长生不老药……若违此誓,将永世不得超生……”
  猛然狂烈的飓风吹拂,他依稀听到这样一番话,来不及分辨,他顶着狂风回到孽镜台正面冲了进去。
  风声戛然而止,脚下一空,意识归于混沌。
  仿佛回到了母胎中,身躯沉沉浮浮,意识也昏昏沉沉,想醒,但醒不过来。
  过去不知多久,姜遗光醒了过来,坐起身环顾四周,他仍躺在始皇陵地下深处的墓室中,周围躺了一地的人。他随手拉过一个探脉搏,没有死,但伤得很重。
  孽镜台还在,通身色彩完全褪去,像一块粗糙的巨石随意打磨而成。可能在合适的时机它会再次亮起,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打开。
  姜遗光摸摸自己身上,山海镜不见了。
  他不知是自己落在孽镜台中,还是山海镜自此消失。他环顾一圈,挑出入镜人挨个搜身,终于确定山海镜真的消失了。而且翻过一圈,徐福并不在其中。
  徐福死了。
  皇帝、凌烛、符轮,包括明孤雁所扮的引路人都躺倒在地。几人面容苍老了些,手背冒起青筋,好像忽然长了十来岁。
  他撕下明孤雁脸上的人皮/面具,同样露出一张长了皱纹的脸。
  这就是闯入孽镜台的代价。
  他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手背,却不见任何苍老痕迹。以刀划过,伤口飞快愈合。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醒,姜遗光便独自离开往上走,发现原本飘浮着的黄泉水消失了,扎根在黄泉中倒悬的扶桑木叶片完全掉光,枯萎如柴。
  他听到后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正是皇帝。
  皇帝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高兴也有,怅然也有,最后就是平平静静的:“姜卿,一切都结束了?”
  姜遗光:“嗯,徐福死了。”
  皇帝接道:“扶木也枯了,多亏有你在。”
  姜遗光:“我上去看看。”
  两人一道往上走,来到上一层,发现这一层原本枯萎的树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姜遗光点着灯,每一朵鲜绿叶片都在昏暗中闪着生机的光。
  原来扶桑木上半株枯萎,下半截繁茂,如今倒翻了个个儿。
  皇帝轻轻道:“真好,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她问起徐福一事,姜遗光并没有隐瞒。
  “他并非死在我手,到最后他并没有反抗。否则也不会如此顺利。”
  “将他的镜子放进去,山海镜就消失了……”皇帝猜测,“因为他的镜是源头么?”
  “是。徐福自己未必不知,他也一心求死,但三重世界交汇时间没有那么容易等到。”
  “那……姜卿你说曾答应过一个人,是父皇吗?”
  姜遗光摇摇头:“不是。”
  二十多年前,他刚学会说话,还站不稳。
  姜怀尧抱着他,让他答应一件事。
  “步步,爹算到一件事。将来你会遇到一个人,那个人会让你将人类灭绝。”
  年轻男人伸出一只手,小拇指和他勾在一起,“不要答应他,你可以旁观,可以阻止,不要答应他,好不好?爹给你买书看。”
  “……好。”
  宋珏惊艳绝才,为何同意与姜怀尧结为夫妻?
  因为姜怀尧是整个大梁不世出的卜算奇才。
  宋珏和他在一起后,姜怀尧就不再算卦,直到姜遗光出生,他来到柳平城,某一日心有所感,算出一封绝卦。
  两人牵手拉勾,姜怀尧抱着他说了很多很多话,仿佛不说完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第二天,他就离奇死在杂艺人飞刀下。
  皇帝道:“节哀。”
  姜遗光:“无妨,我并不难过。”
  一路向上走,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看见日光,很温暖地照在前方,暖得皇帝想掉眼泪。
  皇帝问:“姜卿,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不如,我给你封地?你要封王,或者当官都可以。”
  姜遗光:“陛下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外物不必。”
  两人走到阳光下。姜遗光拿刀划过自己掌心,将伤口展示给她看,殷红血如注,刀口又马上愈合。
  “这才是我所求之物。”
  皇帝吃惊又不是那么吃惊,她还是很希望他能入朝,如今山海镜消失,朝中必有一番动乱,可用之人越多越好,姜遗光在入镜人中声望极高,有他在会顺利许多。
  姜遗光仍是拒绝。
  “陛下,你现在信任我,五年、十年以后呢?”姜遗光道,“人心不能赌,一旦你我有一丁点冲突,我不会留情。”
  皇帝:“朕信你。”
  姜遗光:“即便你我二人君臣相得,等你老去,等新君上位,我仍不老,朝中人不会怀疑?新君不会起异心?”
  皇帝苦笑,只得作罢:“姜卿说的是,是朕考虑不周。”
  见过那么多晚年失德的君王,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直头脑清醒。
  “既如此,姜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她道,“你可愿意和朕做一个约定?”
  “陛下请说。”
  “朕保你在大梁境内来去无虞,你所需之物尽管开口。而姜卿,你只要袖手旁观就好。”
  “不论大梁兴盛还是衰败,不论贪官污吏或豪绅地主欺凌作恶,或是外敌入侵,改朝换代,你只管不插手。”她问,“这份约定,可愿接受?”
  姜遗光思索片刻,伸出手:“成交。”
  皇帝同样伸出手,击掌为誓:“今此一诺,死生不改。”
  ……
  文德六年,女帝驾临骊山行宫,奸臣诬陷天衢将军、天击将军与天衡将军谋反,调兵围陷文德帝。幸得高人相助,次年,文德帝归朝,摄政王、皇太女、诚亲王无不欢庆。
  文德七年,文德帝祭天地山神,上天垂怜赐下甘露,自此鬼怪邪祟尽除。
  文德十六年,东风入律,海晏河清。
  文德十八年,匈奴大败,首领伐布努率众投降。
  ……
  文德二十六年……
  元清殿卧房中,跪了一地人。床上躺着一枯瘦老人,头发花白,目光严厉又慈和。床边跪下几人悲泣痛哭,为首女子攥着床上老人的手,哭得声噎气堵。
  “好了,别哭了,像什么样……”那只手颤巍巍抬起,“朕走了以后,你要担起你的责任,不要让我失望。”
  女子连连点头,泣不成声:“母皇您说什么呢,您会好起来的……”
  其他人也纷纷磕头,流泪七嘴八舌地让她不要说丧气话,她会长命百岁。
  老人笑了笑:“别哄朕了,朕的身子自己明白。”
  她目光幽幽:“朕……朕的父皇,母妃,还有朕的兄弟姐妹……他们来接我了。太久了……”
  “只是还少一位故人,他答应过朕……他……”
  她费力抬起头,想要往外看,女子连忙将她扶住:“母皇,您……”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戒备声,士兵齐刷刷列阵,为首将领喝道:“你是何人?不得惊扰陛下圣驾!快拿下!”
  老人却笑了,眼睛明亮:“让他进来,那是我的故友,他……他是来看我的。”
  太监连忙传话出去,少顷,引进一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
  男子容貌盛极,即便步入帝皇寝殿也让人生出蓬荜生辉之感。
  皇帝见着他,笑得连喘带咳,“姜卿,你总算想起来见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朋友忘了。”
  姜遗光走近,太监知机地搬来矮凳,他也不顾地上跪了一圈的人,径直坐下:“是,算出你要走了,来送你最后一程。”
  皇帝长长地舒口气:“好,好——”
  “我,也算是,解脱了。长生不老……呵呵……长生未必是福,能安稳离去,我……解脱了……”
  “你也好好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再也听不见。
  女子颤巍巍抬手放在鼻息下,先是一窒,而后放声大哭:“母皇!!!”
  “陛下!”人群中爆发出哭声,此起彼伏。
  “陛下殡天了——”
  哭声呜呜咽咽四起,太监尖锐声长长音散开去。
  四九钟声一下下敲响,回荡整个皇城,给整座皇城笼上一层阴霾。
  姜遗光只是来送她一程,目睹她离开后,不顾新帝挽留,一人一马离开京城。
  数日后,大梁边境。
  一袭青衣身影策马驶向关外,黄沙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马蹄疾奏,身影渐渐消失在尘沙中。
  头顶烈日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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