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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苦从架上取下狐裘给她披上, 章糖便离开了房间。她与在场诸位此前都不相识, 商议的话题敏感,便很体贴地避嫌了。</p>
  临画道:“城主夫人很好。”</p>
  荆苦不太好意思地应了一声,眼里的温柔怎也褪不去。</p>
  若说上一次临画见荆苦还有点像未脱离大人的手的孩童,这一次会面,他已完全有了大人模样。仓皇和茫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几乎是脱胎换骨。</p>
  兰渊玉听临画简单叙述过荆苦的事, 若有所思地在他与章糖间看了一眼,微笑道:“渊也曾听过荆城主……与章夫人。”</p>
  “好了!那啥,场面话就别讲了。”梨越咳了几嗓子。</p>
  荆苦从案上拿起一卷文书,道:“在下今早接到了一封信,还未打开。”</p>
  他抬眼,语气里带上了些严肃:“这是秋明源的信。所以在下认为打开时,兰公子必须在场。”</p>
  此句一出,刚还有些松快的气氛又紧绷起来。</p>
  梨越看了眼那沉甸甸的卷轴,掂量后感慨了一声:“这么重?里面是什么东西啊。”</p>
  卷轴外部只有一个“秋”字,以灵力符封着。因上次落款里临画也留了些自己的灵力,封印是据此制作的,只有临画能解。</p>
  临画接过卷轴顿了下道,“你们先站开一点。”</p>
  虽然他不认为秋明源会是使阴招暗算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p>
  “刺啦”一声,封条被撕开,一边沉木滚落下去。触到地还不够,整个白绢长卷竟一直铺开到了桌脚——</p>
  “这些是……名字?!”梨越小小惊呼了一句。</p>
  长卷上墨字整齐排列,竟是一个个名字!</p>
  每个姓名后还跟了长短不一的小字,临画粗略看过去,“梨氏分舵大掌门”、“钱氏长老”、“赵氏门客”等等之类,不一而足。</p>
  临画心里有了数,道:“这应当是……”</p>
  他看了兰渊玉一眼,没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在场人多少都知情,这应当是当年参与兰氏一案的人的名单。</p>
  “秋明源就这么把人供出来了?我靠,不怕内讧吗。”梨越啧啧称奇。</p>
  兰渊玉笑里有些轻蔑:“这恐怕就是内讧的产物。”</p>
  梨越沿着名单细细看下去:“嗯……确实是那个事件的名单。这并不是全部,老狐狸还留着后手呢。”</p>
  距离临画的那封信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间秋家必定是一团麻乱。秋明源当然想救秋恒,兰渊玉的目的也自始至终都很明确:有仇报仇,不牵连外人。</p>
  那秋明源权衡之下,儿子当然比其余世家重要。</p>
  但其余世家可能同意吗?</p>
  三天里世家内部也在博弈,最后结果是秋明源送上了这一堆名单。名单是多少人一起写的,其中又有多少借刀杀人、有多少替罪羊,皆不得而知。</p>
  尽管如此,秋明源肯低头让这一步……也足见他对秋恒的态度了。</p>
  秋恒仿佛有些难堪,头垂了下去。</p>
  秋明源供出了一部分,剩下那部分是想以什么来交换?当然是秋恒的安危了。</p>
  兰渊玉微笑道:“不知秋明源是否清楚,他的儿子是自愿的。”这句话带了点刺,秋恒手一紧,立刻抬眼看向了他。</p>
  临画转头道:“兰君。”然后抓住了袖子里兰渊玉的手。</p>
  兰渊玉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抱歉。”</p>
  原著里,青菜炖灵芝虽然没有明写,但原著的兰渊玉应当是有一点嫉妒秋恒的。其中就包括秋明源之于秋恒。</p>
  若是兰芙家主在世,那她待兰渊玉也与秋明源待秋恒一样……不,甚至更好。但他本来拥有的东西,却都没有了。</p>
  “名单无甚用处。”兰渊玉微一抬手,卷轴就迅速浮空、收拢了。</p>
  临画却道:“不,还是有些用处的。”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世家的内讧。</p>
  他接过了卷轴,但未等说完,就脸色一变,“什么声音?”</p>
  声源在门外,从夜色里传来,还有些光亮穿透了门窗。临画心猛地一悸,那是……是人的声音。是许多人在尖叫、怒号!</p>
  荆苦也听到了,一把推开了门。书房所在是原齐府的最高处,几乎能俯瞰全城。他望过去,脸色霎时惨白。</p>
  房门的隔音效果极好,门一开,嘈杂的声音便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p>
  只见黑夜里像是多出了几个太阳,亮如白昼。但那不是太阳,是火光!</p>
  寒夜都被灼得发烫起来,空气里一片焦糊味儿。齐城背靠的那座山已整个燃烧了起来,毫无疑问那就是火源。火势已蔓延到了靠近山脚的街道。</p>
  山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血红的火舌仿佛要点燃夜空。</p>
  宛若,地狱之境。</p>
  章糖听到开门的声音也出来了,看到此情此景发出一声尖叫。</p>
  临画有轻微的眩晕感,他道:“是冲着八玄阵去的。”</p>
  八玄阵就在山上。能短时间就烧空一整座山,只有灵火能做到,且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纵火的人不会是秋氏之流,只会是那名单的受损者。</p>
  只是临画想过他们会有动作,却没想过他们会破坏八玄阵!</p>
  纵火者未必知道八玄阵具体为何物,但一定听闻过药仙会在每个地方设阵,镇住魔灵二气。他们也不难猜到,毁了阵灾祸就极有可能重演,连他们自己也逃不掉。</p>
  但他们还是做了。</p>
  他们不敢正面忤逆秋明源,只敢暗地里把水搅得更浑,让双方都倍感折磨才好。</p>
  自己不好过,就一定要拉别人、拉更多无辜的人下地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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