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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后, 谢如闻整日待在王府里,只偶尔会去谢玄烨置买的别苑那里布置一番。
  很快就到了年关, 大年三十这日夜里,本是烛火通明,鞭炮声响彻邺城的大街小巷,北朝皇宫中却传出了皇帝病重就要薨了的消息, 一时间,朝中臣子皆深夜入了宫。
  跪在大殿前。
  北朝皇宫的大红灯笼。
  显得格外刺眼。
  到了正月初六这日, 北朝皇帝尚有一口气在, 只是不能再亲理朝政,由太子萧墨监国代帝临朝,让钦天监为他父皇占卜吉凶。
  钦天监言:陛下病重, 若能有皇室女子出嫁, 可破。
  可皇宫中适龄的公主早已都嫁了人,这事,几经商讨, 最后落在谢如闻身上, 太子萧墨昭告天下, 还了她北朝宗室昭阳郡主的身份。
  只将当年之事寻个由头说了过去。
  此时, 北朝皇帝已是太子手中傀儡,朝中皆是萧墨的人, 他暗自安排一番,让礼部拟定,遣使臣前往南朝。
  与南朝皇帝商议。
  两朝和亲。
  只言,为北朝皇帝病重冲喜,须得嫁女去南朝,愿以十足诚意恳请南朝陛下为其挑选合适郎君。
  至于南朝皇帝会选谁,已不是萧墨该忧心的事。
  他与谢玄烨的交易,到此已完成。
  南朝那边,自有他谢玄烨在谋划。
  崔氏陪着谢如闻进宫走了一趟,太子赐下好些赏赐,她们还未回到王府时,这些赏赐已经都到了。
  因着是钦天监占卜才有的这桩亲事,萧睿对谢如闻道:“待南朝皇帝应下这桩婚事,婚期应该会很快。”
  谢如闻闻言抬眸看向崔氏,她本以为母亲本就不愿她远嫁,婚期又这么快,会不高兴,可崔氏却神色温和的看着她,在心里盘算着何时开始给她准备嫁妆。
  谢如闻眸中露出不解,崔氏笑道:“凝凝不知?谢玄烨与你父亲说过,待你们成了婚后,让你回望水州长住,到时,我与你父亲也去那里住。”
  谢如闻有些懵懵的,她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她觉得谢玄烨应该是跟她说起过,那日在马车里。
  一场欢愉过后,她有些累,就窝在他怀里,印象中记得他好似跟她说了好些话,不过她当时没有心力去听。
  谢如闻钻进崔氏怀里,对她道:“娘,过几日上元节,你和爹爹陪我去长街上放花灯好不好?”今岁是她第一次和父母一起守岁过除夕。
  她还想去放花灯。
  崔氏抬手摸了摸她的青丝,对她应着:“当然好,母亲早几日就已在准备了,待到了上元节,还有烟火呢。”
  谢如闻在她怀里连连点头。
  ——
  北朝不止气候比之南朝冷上许多,其他很多地方也不甚相同,吃食、习俗、以及物件都不同。
  谢如闻过了一个温暖开心的年。
  出了年关后,冰雪融化,天气渐暖,江面上时有船只行过,往年这个时候,崔氏已开始四处游历,不常待在邺城。
  今岁,有谢如闻在身边,她自是不再出行,可谢如闻找到她,说是想去望水州走一走,她只当她是想去山上采摘时微花了。
  就陪着她一道去望水州小住。
  到了望水州,还未下船,崔氏就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岸上长身玉立站着的俊美郎君,除了谢玄烨还能是谁。
  原是有人早在这里等着了。
  崔氏与定南王夫妻恩爱,自是知晓相思之苦,更何况谢如闻年纪尚小,那点心性早被磨完了,崔氏自个回了别苑。
  直到夜色暗下,也未再像上回一样命人去接人,只随她去了。
  此时,谢氏在望水州的一处别苑里,谢如闻和谢玄烨一道用过晚食后,正在阁楼上赏月。
  这处别苑的布局和揽月苑相差不大。
  同样有着一座二层阁楼。
  阁楼上的一应布置摆设也和揽月苑一样,两张软椅一左一右,中间是张小几,在月色下远眺群山,虽不如在揽月苑伸手可摘月。
  视野也极为开阔。
  谢如闻抬眸看了眼天上圆月,随后注意到谢玄烨落于杯盏上的手,这些日子她总会想起他,也会想起在揽月苑里的一些事。
  她如从前一样,抬起纤柔指腹在他修长冷白的指节上轻轻触了下,随后嗓音低低的问他:“哥哥,当初我给你下了药,偷偷亲你时,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好奇如猫,漆黑澄亮的眸子看着他,谢玄烨只是侧首看了她一眼,并不与她相视,将她时不时挠在他手背之上的手给握住,神色平和道:“这么凉。”
  谢如闻:“……”
  她把一旁的汤婆子拿在手中。
  谢玄烨又道:“汤婆子也不热了,过来。”谢如闻轻疑,随后知他是何意,起身乖乖的坐在了他怀里。
  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握住,垂眸看着她,在她唇上浅啄,当他觉得不够,再要吻上来的时候,谢如闻撤了撤身子,说道:“适才的问题哥哥还没回答我呢。”
  谢玄烨:“……”他不得不去忆起那夜在满月院的二层阁楼上,他早已让人把她提来的茶水给换掉。
  那时的他,无比清醒。
  她肆意胆大的触上他的手,在他手心之中来回勾弄,见他无动于衷,又起身故意凑近他,那夜,她身上的桂花香很甜。
  可入了他鼻息间的,却是少女的体香。
  她很不会亲吻,却知道在他耳边吹气,她的试探虽有技巧,却显得笨拙,可就是这样,他依旧被她撩拨的心生曳动。
  那是第一次,他真正意识到,他对她,终有一日会走向不可控的地步。
  谢如闻还在看着他,只听他如清泉般的温润嗓音回她:“阿闻猜一猜。”谢如闻在他怀里轻笑,当真猜了起来,故意道:“当时哥哥是不是很想亲回来?我那夜沐浴时用了好些香粉,还涂了口脂呢。”
  谢玄烨不置可否,那时他并未想过什么,只是在极力克制,不让自己的心思被她窥见,尤其是后来他体内五石散的药瘾发作。
  让他只是克制便已用掉了所有心力。
  夜风轻拂,虽已打了春,终是冷寒的,谢如闻跟只小猫一样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她抬眸望着天上月,突然对他道:“哥哥,我有点想念揽月苑了。”
  人总是这样,在揽月苑时一心想要逃离,不在的时候又有些想念。那是她生活了整整七年的地方。
  是她记忆里的家。
  谢玄烨温热指腹在她耳垂轻摩,温声道:“过些时日,我带你回家。”谢如闻在他怀里安静的待了会儿。
  她看着天上圆月,在想,一月之中,月亮有阴晴圆缺,一年之中,树木有繁茂凋零,皆是遵循自然规律。
  而人,一旦动了情,生出偏执,总会强求。
  早在邺城时,她就问过谢玄烨,他自幼熟读圣贤书,得大儒亲自教导,又在入仕后常翻阅道家典籍。
  又为何要强求?
  当时他告诉她,人在未曾体会过某种情念时,自是可以坦然的说出‘不可强求’,而一旦陷入了某种执念之中。
  理智会显得微不足道。
  他道:“阿闻,我们之间早已是强求。”他会有第二人格的出现,本就是强求,他自诩心志坚毅,想要克制对她的情欲。
  却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生出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只想对她占有不再克制的晦暗存在。
  那时,她未能听懂他的话,现在却是明白了。
  当初她和他的第二人格相好时,又何尝不是在强求。那时,她对他爱而不得,选择了以一种卑劣的方式去占有。
  明知不可求,却依旧于无数个日夜与他欢.好,不问日后。
  谢如闻将眸光收回,落在他身上,问他:“哥哥,你还在用五石散吗?”她想,他应该是在用,不然第二人格为何这么久都未出现过了。
  谢玄烨闻言眉心微动,随后对她颔首。
  谢如闻秀眉轻皱:“五石散伤身,不是都要戒掉了吗?为何又开始服用了。”她眸光直直的看着他。
  谢玄烨眸光微敛,未回答她,只道:“日后,都不再服用了。”他的指腹由谢如闻的耳垂落在她唇瓣上。
  谢如闻檀口张合,柔软唇瓣在他指腹上轻动:“那,另一个人还会出现吗?”她只是神色平和的问他。
  谢玄烨的眸光却沉下去:“阿闻想见他?”谢如闻想了想:“他只是哥哥的另一个人格,和哥哥本就是一个人。”
  “或许,哥哥不再压着心中情.欲,他便不会再出现了。”
  谢玄烨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会儿,嗓音低沉道:“日后,到他出现的日子,我会把自己锁起来,阿闻要离他远些。”
  谢如闻:“……哥哥怎么连自己的醋也吃。”
  谢玄烨不回答她,只继续吻她,待到两人都情难自禁时,他抱着谢如闻回了屋内,别苑里清静,阁楼上又无他人。
  不似那夜在驿馆前的马车内,谢如闻咬牙忍着不出声,而他,也未能得到餍足,此时,屋内布置奢华,青烟袅袅,床榻宽大。
  尽情共赴一场极尽荒唐。
  夜半,谢如闻蜷成一团钻在谢玄烨怀里,娇靥绯红,时不时看上他一眼,乌黑睫羽来回颤动,谢玄烨一边为她揉着腰。
  一边嗓音低沉却带着温柔的问她:“累着了?”
  对于他在榻上对谢如闻的欺负,谢玄烨一直觉得他是有在克制的,当初他看到那本厚厚的画册,上面尽是他的第二人格对谢如闻玩的各种把戏。
  谢如闻身上也总是会留下痕迹。
  他对于第二人格的这种作为极为不满,认为他太过于卑劣,丝毫不怜惜把她欺负的太狠,实则,他亦然。
  虽然他有在克制,可一旦他听到她嗓音颤颤的唤他哥哥,用那双含情美目柔情雾雨的看着他,他早已在不自知时,对她同样的‘凶狠’。
  对于谢如闻来说,谢玄烨和第二人格最相像的时候,是在榻上,第一回在船舱内,她只以为是她唤了他‘允贤哥哥’,把他给惹住了。
  他才会那般凶狠的对她。
  后来在马车车厢内,他确实与第二人格不同,对她很温和。直到今夜她才明白,上回在车厢,是因马车外有人。
  而回到榻上,他与第二人格一般无二。
  谢如闻睁开眼眸看了他一眼:“哥哥做的时候那么凶的对人家,现在知道问是否累了?”她对他轻哼了声。
  谢玄烨:“……”温热指腹继续给人家揉腰。
  谢如闻阖上眼眸,休息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眸问他:“哥哥,你为什么喜欢不熄灯做?”上回在马车里就是。
  他把烛火都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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