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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戈上前一番查探后,痛心地说:“是魔修……”
  吸人神魂,化入己身,修真界中最最残忍的修道之法便是魔修。而整个青鹤门,只有一个魔修。
  东青鹤面容深沉,和破戈对视片刻,一旋身便到了后山。
  落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个人负手立在那门前,寒风卷起他的袍角,那背影说不出的冷冽孤寂。
  东青鹤上前,同他并肩而立。
  “他走了吗?”东青鹤轻轻地问。
  秋暮望冰样的眸光一动,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走的?”
  秋暮望顿了下:“清晨我来的时候……石室已经空了。”
  东青鹤也不问秋长老明明说过不会来看人,却为何对对方的举动如此了如指掌。他只是指间一动,将一张符纸放到了秋暮望面前。
  秋暮望见之,牙关紧了紧:“是他的字。”
  东青鹤重重叹了口气。
  秋暮望问:“他杀了谁?”
  东青鹤道:“青溪。”
  秋暮望一怔:“为何?”
  东青鹤沉默。
  秋暮望却明白了:“梼杌兽……”那事儿前不久他才和东青鹤说起过的。
  “绕了一圈,结果还是他吗?”东青鹤低低地问,“你也这样觉得?”
  秋暮望不语,那张薄薄的符咒却在他的掌心烧成了灰烬。
  “我以为他不会走的,我以为这一次他回来,就可以留下。”东青鹤眼内也带出了悲伤。
  秋暮望却重重摇头:“他不会留下的,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沈苑休了。”
  东青鹤皱起眉:“我让哲隆去找人了,或者……你想亲自去?”
  秋暮望松开手,任掌心的灰烬随风飘散:“我亲自去。”
  东青鹤看着,缓缓点了点头:“不用带他回来见我了。”
  秋暮望冷冷一笑:“我知道。”
  ********
  花浮腾云而归,远远就看到月部的客居前站了一堆的浅衣弟子,他也没下来,居高临下地双手抱胸看了一会儿,疑惑地开口:“啊呀,这是在做什么,玩躲猫儿么,如此热闹?”
  哲隆一抬头就见是他,上回二人交手时对方耍弄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哲隆的口气很是不好。
  “奉门主之命捉拿青鹤门叛徒,我们要搜查一下这里。”
  “捉拿叛徒?”花浮挑起眉来,“谁啊?”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让开便是。”哲隆哼道。
  花浮却不动,与哲隆对视须臾,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我不愿意。”
  哲隆一呆,蓦然沉下脸来:“你敢!这可是青鹤门内的地盘,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也得愿意!”说着便要直接往里闯去。
  忽然横向飞来凌厉一鞭,险险掠过哲隆的眉毛,唰得抽在了门边那石塑仙鹤之上,将其半边翅膀打得粉碎!
  哲隆大惊,回头就见花浮仍是一张笑脸,掂着手里的长鞭,语意阴鸷:“你也敢?让你们门主自己来和我说。”
  哲隆想和他动手,但又顾忌东青鹤吩咐过要低调行事,而且真动起手来,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一时挣扎间,忽然天际青光一闪,东门主还真来了。
  不似青鹤门众见了他满脸恭谨,花浮仍斜斜站在云端,连个正眼也没甩过来。
  东青鹤看到对方,冷了大半日的容色反倒软了下来,眼内还带了丝笑意。
  “怎得现在才回来?”东青鹤问,任谁都听得出那话里头的亲昵。
  除了花浮。
  花浮白了他一眼:“我亏得回来得早,不然,房子都要被人端了。”
  东青鹤无奈摇头:“门内出了些事儿,是我让哲隆长老来的,检查一番也好确保安稳。”
  “我的安稳只有我自己能确保。”花浮半点面子也不给,刷啦一下从高处跳了下来,“你们门派丢了人,大喇喇的跑我来要,我还丢了刀呢,找你们要了半天了,你们给不?”
  东青鹤要开口解释,却又被花浮打断。
  “不过我比你们讲理,你们要搜,可以,不过搜完这屋子,我就不住了,这青鹤门……我也不待了,你们什么时候愿意把刀还我了,我再来拿。”
  说完,花浮爽快的一收鞭,抬腿便走。
  他这话说得虽然无理取闹,但是他要走,在其他门中人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祖宗那么难伺候,早点离开,门主不是该早点轻松么,最好一去不回,大家都省事儿。
  结果他们家门主的表情却很不美妙了,不仅不美妙,还微一侧身直接挡住了人家的去路,目光灼灼的盯视过去。
  花浮不避不让,眼神不见气怒却也不见罢休,就那么直直地同东青鹤对视。
  半晌,还是东门主败下了阵来,他知道花浮不是闹着玩儿的。
  “罢了,你们先去巡查别处吧。”东青鹤转身对哲隆等人道。
  哲隆自然要开口,又听东青鹤说:“这儿我亲自会看的。”
  哲隆一怔,看看东青鹤,又看看花浮,大汉默默闭上了嘴。
  “是……门主。”
  花浮看着那些人训练有素地无声撤离,不快的脸色才稍霁。
  东青鹤转身走到他面前,说:“我还有些事儿要处理,一会儿再过来。”
  “过来干什么?”花浮瞪他。
  东青鹤只是微微一笑,袖摆轻挥倏忽而去。
  花浮看着那人离去的方向少顷才缓缓踱进了屋。
  推门,关上,点起油灯,照亮了一室昏暗,也照亮了那坐在角落的人。
  沈苑休望向站在那里的容色艳丽的红衣男子,冷冷地问:“你……为什么那么做?”
  第三十六章
  “你说什么?”
  面对沈苑休的盘问, 花浮不明所以的走到桌边,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沈苑休豁得起身, 一把打落了他的杯盏。
  “你问我要了那几张符文说是为了打探消息时傍身之用, 可结果呢?你用来做什么了?为何青溪会那样惨死?你是魔修?!”
  花浮转头看着碎了一地的瓷杯, 也不生气,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是魔修, 如果我也是魔修的话, 你会感觉不到吗?”
  沈苑休皱起眉:“那你故意用此手法,还选了青溪下手是想嫁祸于我?!青溪乃是被那梼杌屠村之事牵连而伤, 而你……同那事有何干系?!”沈苑休眯起眼。
  “什么梼杌屠村?”
  花浮状似不明地瞪了沈苑休一眼, 见对方不依不饶, 花浮将茶一口饮尽,砰得摆在了桌案上。
  “这算不得嫁祸,话可不能说得那么难听,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你我二人都好, 你看你, 躲在门中那么多时日却毫无进展, 反而怕被东青鹤发现,畏首畏尾难以行事,现在他们若在门中找不到你,必定都以为你逃了出去,以后你我二人一明一暗不是方便许多吗?至于寻那小厮下手,不过是看他日日凄苦生不如死, 活着也是废人,送他早些去轮回投胎而已。”
  花浮说着,又转而一笑,像似看破了沈苑休的心思一般。
  “你早就叛出师门了,现下那么伤心,是害怕被谁误会?你还用在乎这些吗?如果真要聚成那阵法,早晚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些同你反目之人,早恨晚恨一样要彼此憎恨,我不过是提前断了你的后路而已,让你莫再自欺欺人!”
  沈苑休被他说得一张脸惨若金纸,的确,自己在他们眼中早就恶贯满盈,再多些罪名多些憎恶有何区别……只是这却并不代表沈苑休就会就被花浮的顾左右而言他所蒙蔽。
  他冷下声,依旧逼问:“你到青鹤门究竟有何目的,要那阵法又有甚用?”
  花浮但笑不语。
  沈苑休目光如电:“若你真同那梼杌屠村一事有关,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又杀了青溪,我师父定不会放过你。”
  “所以呢?”花浮不屑地问。
  “有他在,无论你想做什么,终究只会是徒劳。”沈苑休道,方才他躲在门内自然将对方和哲隆的对峙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到了眼前人和东青鹤的话,想到门主对此人的信任,沈苑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花浮一听这话,反而哈哈笑得更欢了。
  “既然东青鹤在你心中如此战无不胜,那更不需要担忧了。我现下帮你寻到人,启了阵,你达到了你的目的,而我……东门主修为无边,还有护体金光傍身,我这样的小喽啰若是拿他无法,那自然只有死路一条。待我死了,青鹤门众人对你的怀疑也会跟着一笔勾销,你又得到了阵法,又脱了罪,如此两全其美的结局,你说多好?现下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沈苑休抿唇沉默,显然不信花浮的花言巧语。
  花浮继续游说:“沈苑休,以你现下的内伤,你没时间也没得选择了,同我合作,也许还会有一丝希望能成事,不同我合作,你只有死路一条。”
  沈苑休眼神闪烁,似在挣扎,片刻恨恨叹了一口气:“又或许,即便合作,我们二人也不过是白忙一场,我不会成,你也不会,你瞒不住我师父,我也……瞒不住他。”
  “呵,我最讨厌听到这种丧气话,”花浮猛然冷脸,将杯子一扔,站了起来,“成与不成只有试过才知,就算结局是死,起码也要死的甘心一点。你可知道……有些人的命生来就是注定,若你不去争,便永远没有活路。”
  这话也不知哪里激到了沈苑休,他竟怔在那里久久未语,肩膀也慢慢垮了下去。
  眼见花浮转身要走,沈苑休又忽然道:“好,我应你,可你至少要答应我,在阵法未达前,莫要再滥杀无辜,不然即便是鱼死网破,我也定不会让你好过!”
  花浮转眼对上沈苑休的视线,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重的执念,须臾,花浮转开了眼,面露失望。
  “外界都传言青鹤门的叛徒心狠手辣恩将仇报,我还当是怎样的残狞之辈呢,没想到今日得见……也不过如此。”
  说完又接到沈苑休愤怒的眼神,花浮只得无奈摊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在那阵法未成前,除了阵中之人,青鹤门内我谁都不会再动,可以了吧。”
  ********
  东青鹤说过一会儿还会再到院内来,在没有给沈苑休找到更好的栖身之处时花浮不敢轻忽,于是他便双腿一盘在花苑内的石阶上坐下了。
  这一等就等了小半日,一直到天色渐暗,花浮才看到远处有青蓝光影浮云而来。
  他面色一沉,待对方到近前时,花浮却猛然跃起,一个急窜从东青鹤身边掠过,往青鹤门外飞去。
  东青鹤意外于对方的举动,在回神后自然挥袖随了上来。不过须臾就到了花浮身边。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东青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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