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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走国外这段时日,褚浔一面努力在星岛华语圈立足,一面在初雪的帮助下,完成了自己处女作剧本的最终稿。褚浔为这部剧本取名作《回声》。寓意初恋如同回声,蔓延余下的人生,连绵不绝。</p>
  褚浔这几日在南城放松休整,从头至尾又将剧本捋一遍。思来想去,还是想回到新加坡拍摄这部电影。一是海岛风情符合电影风格,二是经过云天这一回惨痛教训,褚浔以为,他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度过难过。如此他的筋骨才会被锤炼得强健粗壮,不再畏惧将来或许会有的风暴。一次次坎坷,亦是一次次迅速成长的机遇。他在星岛已多多少少有了点人脉。这一回,他要试一试独自闯关的滋味。</p>
  沈蔚风无法说服褚浔留下。褚浔向好友保证拍完《回声》便签入瀚星。沈蔚风稍稍释怀,又为褚浔张罗举办了影迷见面会。褚浔与何煦,以及匆忙自美国赶回的江远都见了面。在国内停留月余后,褚浔再次离开。</p>
  褚浔回到新加坡,立刻着手筹建剧组。他构思许久,对外景地、班底、合作方,都已有初步构想。他最先想到的投资方,是周琦与张总。两人看过剧本大纲颇有兴趣,但并不信任褚浔由做导演。张总直言,若褚浔主演,导演由他指定,褚浔预计的将近五千万投资他可全权负责。若褚浔执意自导自演。张总道:“老弟,我投五十万都觉得会亏本啦。我是生意人。明知会赔钱的买卖,当然不能做。”</p>
  褚浔目前只是央影导演戏的学生,受丑闻影响,还办了一年病休。除此之外,仅有的导演经历便是跟随叶导做助理导演。投资方不认可他,合情合理。</p>
  多方奔走连环碰壁。《回声》的拍摄计划,启动之日遥遥无期。褚浔正一筹莫展,一日接到圈中某位中间人来电,主动提出要为他与一位实力雄厚的投资方牵线搭桥。褚浔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当即满怀激动答应下来。到了约定时间,褚浔准时去与投资方会面。哪知推开包间房门,竟看到傅惊云独自坐在里面。褚浔陡然一愣,回神后立刻扭头便走。</p>
  “褚容!”傅惊云几步跨至褚浔身前,一手抓紧褚浔手臂,一手干脆利落将房门锁死,“我可以全额负担《回声》的投资。”他全无废话,第一时间抛出条件。</p>
  褚浔侧过头来。傅惊云松开褚浔的手臂,直视他怒意蒸腾的双眼,补充道:“云天还可向你正式道歉。彻底为你恢复名誉。”</p>
  丑闻已经澄清,但负面影响短期内尚无法全数消除。此时云天若低头认错,自可大大缩短名誉修补的时间。</p>
  褚浔冷冷注视傅惊云,良久道:“什么条件?”</p>
  傅渊,或者说整个傅家的人全都恨他恨得要死。如果没有相当的条件,褚浔不相信傅惊云会主动让步。</p>
  傅惊云果然神色稍缓,道:“请帮我劝说惊辰不要再与父亲斗气。他现下身体极度虚弱,万万不可离开傅家!”</p>
  褚浔双眼微微张大,口唇翕动,不觉重复道:“离开傅家?”</p>
  “是。惊辰想要与傅家脱离关系。”傅惊云抓住救命稻草,毫无保留向褚浔倾诉,“惊辰醒来后,很多事情便无法再瞒住他。当他得知云天对你做下的事……”傅惊云似也觉得尴尬,略微停顿片刻,继续道:“总之,惊辰与父亲爆发了激烈冲突。父亲不肯让步。惊辰亦固执无比。两人如今好似仇人一般,根本无法同处一室。前段时日又大吵一场,惊辰似对父亲失望至极,便决定要脱离傅家。容容!”傅惊云又攥紧褚浔小臂,目光切切神情痛楚,“请你劝一劝惊辰吧!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连生活自理都无法做到。这时离开傅家,就等于离开一流的治疗和护理。他会毁掉自己的!”</p>
  手臂几乎要被傅惊云折断。褚浔感觉不到痛,只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捏住,窒息得难受。</p>
  傅惊云又喊了他几次。</p>
  褚浔转回神,抓住傅惊云的手,一点点将其从自己手臂掰开。</p>
  “褚容?”</p>
  褚浔打开门锁走出包厢,“你们的家务事,我无权干涉。”</p>
  傅惊云难以置信。他无法再保持冷静,追在褚浔身后大声质问:“惊辰为了救你毁掉身体。你竟然丝毫不为他着想!褚容,你还有没有良心?!”</p>
  褚浔越走越快,最后仿佛逃命一般快步奔跑,转瞬将傅惊云甩在身后。褚浔一直跑出酒楼钻进自己的车子,手忙脚乱拿出手机。很早以前,他便已将傅惊辰的电话号码删除拉黑。但于褚浔而言,那十一位数字简直比自己的号码还要烂熟于胸。褚浔滑开手机,飞快点击数字键拨出电话。第一通无人接听。又拨了两回电话方被接起。许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包含惊喜,轻柔在耳边敲击褚浔的神经,“容容?”</p>
  这声音较之往日稍显虚弱。但仍清朗秀雅,令人心悦。褚浔刹那屏气凝神,唯恐自己的呼吸,会切断了话筒那边脆弱的联系。</p>
  褚浔讲不出话。傅惊辰便反复轻唤褚浔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似清泠水波抚慰心房,缓缓冲淡褚浔满怀焦虑。</p>
  “小辰哥,”褚浔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但他还需绷紧全身肌肉,方能保持尾音平稳。褚浔不时抽气,未免自己失态,只能速战速决,“你,你好好休养身体。我好得很。你不要为我操心。”更不要为我与家人反目。</p>
  傅惊辰又笑起来,慢慢地说:“我知道,容容好得很。我也好得很……容容也别担心。”</p>
  自高空坠落昏迷数月,醒来亦行动受限。这等状况,哪里能够好得很。</p>
  褚浔的眼眶盛不下一层层上涌的水波,终是在眼角落下泪水。他用力咬一下嘴唇,将滚到舌尖的哽咽咽下去,“我真的很好。吃得饱睡得着。不仅有戏拍,还在准备做导演。小辰哥,你若不想我担心,就安安稳稳养伤。不能动气,更不能与家人争执。明白吗?”</p>
  话筒那边静默片刻。傅惊辰终是轻叹一声,语气轻柔道:“我明白。”</p>
  “答应我吗?”</p>
  傅惊辰又轻轻地笑:“答应你。”</p>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动听。尤其那无可奈何的音调,最能拨动心弦。褚浔心口沉沉跳动。他想问傅惊辰自己可不可以去探病;想问他究竟恢复得怎么样。话到嘴边,却又讲不出口。有一堵透明的墙,挡在了他与傅惊辰之间。他仍然牵挂他的小辰哥,比牵挂任何人都更牵挂。期望他早日康复,期望他的人生平安顺遂、幸福圆满。这份期望干净纯粹,褚浔已经完全没有在其中奢求自己的位置。因为他明白,这样的距离,对他与傅惊辰而言才是正确的。若两人再次靠近,他不确定自己会给傅惊辰带去什么。</p>
  两人隔在电话两端,都未再讲话,也没有将电话挂断。许久之后,仍是傅惊辰打破僵局。他似不经意间想起,随口笑道:“容容,我们分开……早就满一年了吧。”</p>
  褚浔的心又跳快两拍,抿紧双唇轻声应:“嗯……”</p>
  “那,那我……那我可不可以……”傅惊辰也开始变得磕磕绊绊,短短一句话也讲不利落。</p>
  褚浔手心攥出细汗,忍不住追问他:“可不可以什么?”</p>
  傅惊辰似为难至极,犹犹豫豫,终又轻声一笑,道:“没什么……容容保重。挂了吧。”随着话音落下,听筒中已沉寂下来。</p>
  车窗外阳光炙热。褚浔慢慢放下拿着手机的右手。抬起来头,刺目的光线刚好落在双眼,眼角因刺激泌出水液。褚浔眨动着眼睛,后知后觉想到:他似乎猜到了傅惊辰想要问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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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p>
  与傅惊云见面不久,云天发布公告向褚浔道歉。当天褚浔的账户收到一笔六千万的款项。傅惊云说到做到,严格兑现之前的承诺。褚浔将六千万全数退回。他之所以劝解傅惊辰,只因现阶段留在傅家对傅惊辰有益。他对傅惊辰的珍视,绝不是可以用来交换自己前程的条件。</p>
  投资仍旧全无着落。褚浔改变策略,一面继续说服张总与周琦,一面通过hilda的关系尝试拍摄歌曲mv。早在南城时,褚浔便以浔江为名通过网络发布自己拍摄的短片。其中一支风景短片,还曾被省台选中用作旅游宣传片。日积月累,他也算摸索出了些许经验。而后经过叶导亲自教导,又有这几年科班学习打底,现在与专业团队合作,成品效果愈发令人惊艳。几支精心制作的mv上线后,褚浔锋芒初现。终于也令一些业内人士,看到了他独自执导电影的可能。</p>
  周琦与张总最先递出橄榄枝,与褚浔达成总额一千五百万的投资协议。褚浔亦拿出自己全部现金存款、股票、债券,再向当地的朋友零星借一些。这般东拼西凑,总计凑足首期投资两千万。</p>
  《回声》是一部小成本爱情片,总投入不会超过五千万。现下已筹足将近半数资金。云天道歉后,褚浔并未撤销对其捏造谣言侵犯自己名誉权的起诉。官司胜诉,便会有丰厚赔偿金入账。除此之外,褚浔还有数个广告代言正在陆续恢复。有赔偿金与代言费打底,余下的三千万后续资,褚浔有信心可以及时到位。既然如此,褚浔当即决堤不再拖延立刻开机。</p>
  炎炎夏日。褚浔带领剧组埋头扎进远离城市的一座小小岛屿,日以继夜赶工拍摄。他是叶导亲自教导过的徒弟,工作风格亦向叶导靠拢。加之首次执导,战战兢兢做足前期案头工作。一旦开机,便是狂奔疾驰不分昼夜。且对演员的要求堪称苛刻。剧组中其他人,大都不曾经受过这等程度的“摧残”,不由得怨声载道。褚浔初次做导演,本就压力巨大,每日又被工作人员怨气包围,夜间只能歇息三四个钟头还时常失眠。如此艰难磨合,大概十数日后,褚浔逐渐找对恰当节奏。剧组人心亦慢慢平稳下来。电影拍摄渐入佳境。</p>
  拍摄进入正轨,时间的流逝便越发不引人注意。仿佛只是几日工夫,拂面而过的海风便稍稍消减热意,隐约有了丝缕清爽。剧组拍摄的小岛也似进入旅游旺季,迎来更多游客。无论剧组在哪里出外景,总有游客歪打正着碰上来。</p>
  起初褚浔未曾多想,直到两日后“偶遇”的游客突然暴增,多到影响剧组正常拍摄,褚浔方才察觉异样。这些找上门的游客以年轻女孩居多,且特意上岛来明显不为旅游,只为找到褚浔合影签名。褚浔忍不住好奇,问她们为何会不约而同赶在同一时间上岛。女孩们便双颊绯红,脆生生地笑道:“因为现在褚先生最红啊。再晚几天,我们怕是都要挤不上跟你合影了。”</p>
  小岛与繁华都市隔海遥望,风景优美但偏僻宁静。整座岛上,也找不出一座电影院。褚浔坚守剧组专注拍摄,自开机以来便不曾离岛。他更尽量减少与外界接触,连沈蔚风与王猛,都被他下了联系禁止令。</p>
  那日听过女孩的话,收工后,褚浔难得去了岛上唯一有无线网络的那家餐馆。手机连上wi-fi,登陆微博刷新首页。一瞬间,《濒死之城》全球同步上映的消息刷爆屏幕。热门第一条微博,便是上映三天后,《濒死之城》国内票房突破十二亿的喜报。</p>
  褚浔点开庆贺海报,目光当先落在海报中央自己坚毅冷酷的面孔上。海报中,他驾驶重机车在雨夜飞奔。醒目的十二亿字样,高悬于他的身后。褚浔以拇指轻轻划过那用心做出3d效果的数字,唇角徐徐绽开笑容。</p>
  付出的努力不曾被辜负。这份幸运足以令褚浔心怀感激。</p>
  十月中旬,《濒死之城》全球票房达到十五亿美元。与此同时,《回声》完成第一场重头戏男女主初遇的拍摄;十一月初《濒死之城》以全球二十一亿票房完美收官。《回声》拍摄顺利过半。月底,e.a.与国内影片发行公司分别为《濒死之称》举办庆功宴会,褚浔通过视频连线,与国内外影迷见面。电影与广告合作邀约随之蜂拥而来。至此《回声》的预计投资全数到位,且远超预算数额。又过月余,《回声》圆满杀青。褚浔如约飞回国内,与瀚星签下为期五年的合约。签约当日,瀚星股价涨停。与之相对,云天股价雪上加霜,跌势愈加明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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